纪砚尘看到信,眼中浮现出疑惑:“是什么?”
贺成江将信递给他,声音温和:“严魏庭的回信,我没想到你会让他去和尉迟莹接触。他也不是个安分的。”
“不安分才好。”纪砚尘恍然,修长指尖顺着已经拆封的边缘将信纸取出来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没什么反应,“在局势未定之前,他会保持和所有人的友好关系,既背叛又忠诚,他在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贺成江低低应了一声,不知道想起什么:“我听说,他也想做你的刀?”
纪砚尘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语气依然很平静:“很多人都想,但我只有一双手,只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刀。”
贺成江笑了起来:“那真可惜,这样的话就只能是我了。”
纪砚尘不置可否,将看完的信收好:“玉水军多久能攻破阳城?”
“你希望他们多久破城,他们就多久破城。”贺成江用巧妙的话语回问纪砚尘,继而又补充道,“你放心,尉迟玉死前就让金鳞卫断掉了尉迟幸的后路,我也已经让人守在了他退后的必经之路上,只要尉迟莹不反水,我们的计划就没有变数。”
“尉迟莹就是最大的变数。”纪砚尘道,又想了想,“不过不用担心,我可以去会会她。”
“你身体不好。”
提到这个,贺成江的脸色就不太好,不希望纪砚尘再深入这件事。
纪砚尘可以出谋划策,制定所有计划,但贺成江不希望他再去直面危险。
纪砚尘看着贺成江没有说话。
两人都没有退让,最后还是纪砚尘疲惫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太晚了,先休息吧。”
贺成江嗯了一声,倾身上来似乎想要亲吻纪砚尘的嘴角,可在两人只剩毫厘之距的时候,他又顿住了,眼神晦暗不定,最后只是伸手抱了抱纪砚尘,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
黑暗中纪砚尘睁开眼,漆黑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睡意。
他沉默的盯着宛如深渊般的黑暗,想起白天贺成江的话。
那话其实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戳破了窗户纸,某种滚烫炽热的感情顺着缝隙从贺成江身上侵入纪砚尘体内。
纪砚尘没想到贺成江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必须承认,他自己也冲动了。
依照理智,他是不会在那个时候拉住贺成江问出那个问题的。
他应该顺应贺成江的话,心安理得的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感将他从头到尾压榨到极致,顶多依照他们之前的约定稍稍照顾贺家一些。
多余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他更不应该产生犹豫这种情感,这是致命的。
可纪砚尘无比确信,他当时犹豫了。
因为他想起了严魏庭之前问他的问题——“你和贺世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应该是合作关系。
他们互惠互利,互相合作,共同进退。
可每当想到这点时,惠阳帝曾经的教导又从心底涌现出来——
“怀溪,世上唯有人心最好操控。别让自己爱上任何人,爱情只会让你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帝王不需要这种无用的感情。”
纪砚尘很清楚自己从来不是无情的人,和惠阳帝不同,他情感挺丰富的。
但他之前以为自己在那半年的逃亡中已经学会了将无用的情绪掩埋,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
他如此轻而易举就被贺成江影响了……
。
临近天明时,忽然下起了小雨。
风行和云青一前一后起来,一同在堂子里洗漱,旁边屋子里一片安静,拢在这场雨幕之中,让人觉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