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如同潮水涌上来,纪砚尘手指颤抖起来,踉跄着后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他闻见空气里的血腥气,有什么靠在他的颈侧,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流入衣领,飞快就冷了。
他不敢去看靠在他身上的是谁。
痛苦好像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连哭也哭不出来。
有人在拽他的手,似乎想要将他从靠着他的人身下拉出去,他四肢僵硬无比,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想起来了,这个靠着他的是谁…
“阿川。”
纪砚尘嘶哑着开口,声音痛苦挣扎。
这是他的阿川,在他们被追杀时,是他用身体给他挡下了致命一剑。
这是他的阿川啊……
纪砚尘颤抖着醒过来,大汗淋漓,不住地哆嗦着,即便醒过来也一直在呢喃着阿川。
烛火昏暗,一只手伸出来,拿着帕子给他细细地擦汗。
空气中萦绕着梦里熟悉的荷花香。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又听见了店铺门前的铃铛响。
纪砚尘带着极其微弱的希冀看过去:“阿川?”
贺成江动作一顿,弯着眼睛对他笑:
“子规,我要吃醋啦。”
纪砚尘恍惚了一下,昏迷前的记忆才慢慢回笼,让他想起了这人的身份:“……世子。”
贺成江有些遗憾:“你要是能叫我成江就好了,淮之也行,我不介意你唤我的表字。”
纪砚尘抿起唇不说话。
贺成江将给他擦了汗的帕子洗了一遍,又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叹了口气:“再睡会儿吧,子规。别怕,我来救你了。”
纪砚尘眼睫颤了颤,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他的确很累,但仍然总是时醒时睡,并不安宁。
贺成江便一直守着他,后半夜是靠着软榻休息的,不曾离开半步。
等府医来换药的时候,纪砚尘已经清醒了很多。
他一言不发的配合,看着贺成江想了很多。
等人走了,贺成江才轻笑着揶揄道:
“子规怎么一直看着我,难不成想明白了?决定要以身相许了?”
纪砚尘半靠着床,脸色还是极为苍白:
“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