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溅在宴止衣袍之上。
刻意不去看颜淮的宴止蓦地一顿,他缓慢蹲下身去,指尖抵在了颜淮灼热眉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之前话:“承受不住,就说出来。”
小主,
颜淮仍是不答他,似今日这般的这诸多苦痛他并非初承,每一次境界突破时灵力撕扯之感,并不亚于今下魔力交加于他。
地宫中,除却魔力流转,再无声息。
宴止握剑,垂眸去看,半跪在地分外狼狈的颜淮。
狼狈得,他自欺欺人的安慰,好在他就挡在颜淮身前,这千鹫宫府君的狼狈不至于被旁人看了去。
颜淮蓦然睁眼时,他眼里隐隐有翡色纵横,覆过最初的深墨。
两相望间,是彼此凌厉眼神,偏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他见颜淮微颤,压在唇上的利齿刺破唇瓣,更添一重深红,是颜淮声线偏缓,无半分犹疑道:“我……不悔。”
“好。”宴止勾了勾唇角,压不下眼底微涩。
他别开眼去,剑锋一转,径直刺碎颜淮丹府。
宴止耳边最先传来的,是颜淮中止的抽气声,而后是再度溅上衣衫的深红血色。
最后,是魔族人兴奋地一声叫喊,天地间灵魔二力汹涌向眼前人。
宴止抬手,加固了灵力束缚,借剑撑着自身站起。
复垂眸时只见颜淮低了头,散乱的发遮去他容色,徒留一地血迹。
相较于几人的镇静,居于宴止其后的秦牧之有些控制不住颤栗。
破碎金丹重塑灵躯之痛非常人能承,下得了手亲破挚友金丹的宴止也非常人。
会死吗?宴止是这么问他的。
八成。秦牧之这么答他。
其实宴止不必问他,颜淮医术造诣远在他之上,也比秦牧之更清楚此番重塑灵脉的可能下场。
但颜淮敢应下来,不就说明了,他早有决断么。
“我……我没想过的……”秦牧之看着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颜淮,有些欲哭不能。
他好像直至此刻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这么惧怕眼前的少年尊主,以至于,昔年的鬼医第一人蜗居至死也没敢出山。
这东境之主的狠从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
“救他。”宴止并不多话,只长剑抵了秦牧之喉头。
今时今日,宴止已经记不大清,他那时亲手废掉颜淮金丹的心境了。
那时,他大抵是觉得,自己下手果决些,也不至于叫颜淮受苦太多。
可,好像,遇见他,就已经足够颜淮消解十世罪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