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续十九年,腊月初十。
长安。
卓府又收到了草原上送来的礼物,有兽皮、牛角制品、各式宝石、马奶酒、一对上好的镶嵌绿松石的宝刀,两匹良驹,并一些精巧有趣的小物件。已经接连三年了,每年临近春节,苍狼按例向大康进贡之时,还会有单独一份的节礼,送到卓帅府上。
前来送礼的使臣只说,这是自家摄政王感念当日在卓府客居时,卓帅和夫人的照拂之情。别人都道这位王爷是个知恩图报的,做事又极有分寸。送来的东西与进献的贡品相比,算不得多贵重,数量也不会很多,让人挑不出不妥,但处处都透着心意。
卓夫人收到节礼后,留出几张上好的皮子,着人去做斗篷御寒,其余的便让管家收好,锁到府上的小仓库里封存。而后,她亲自提着马奶酒,去了卓云鹭房内。
卓云鹭今日休沐,不用去校场练兵,只懒洋洋地躺在院里的小榻上晒太阳。他前不久刚刚平定了南疆,又临近年节没什么差事,可以好生歇上一段时日。
看到卓夫人来了,卓云鹭一咕噜爬起来,道:“娘,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草原上的风吹来的。”成书韵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羊皮酒囊。
卓云鹭一看,立刻来了精神,伸手接过。他细长的手指不停地来回摩挲酒袋,好像在抚摸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这是孟和亲手酿的。”他轻声说,“给我的酒,肯定是他酿的。”
成书韵见状,叹了口气:“自打你们分开,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听闻,苍狼渐渐地有了繁荣之势,国力逐渐强盛起来。都说清平王,哦不,苏德国主很是勤勉,摄政王尽心辅佐,终于让苍狼的百姓过上了安生日子。这几年草原上的气候也好,无灾无难,顺风顺水的,就连上苍都在帮他们。就是不知道,小王爷如何了?”
“他很好。”卓云鹭回答,“孟和答应过我,会竭力辅佐苏德,让他尽快成为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让大漠百姓安居乐业。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当然了,孟和想要的生活,必然少不了他的参与。
“他……应该还没娶妻吧。”成书韵试探着询问,“正妃肯定是没有,毕竟他现在身份尊贵,册妃是大事,会有消息传出来。只是侍妾、通房一类,算是私事,可能消息就不灵通了……”
卓云鹭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的,不禁失笑:“娘,您也太信不过他了。”
成书韵无奈:“陛下当日下令,不许他再与长安权贵往来,咱们也只能得到些明面上的消息。就连北易郡那里,都没有太多关于他的信息。都道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何况你们还隔得这么远。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啊?”
“娘,你放心吧,他不会的。”卓云鹭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你瞧,他年年送来这些东西,不都是心意吗?”
成书韵想了想,不由得点头:“也是。这孩子有心,看来是不曾忘了你。只是,苦了你们二人了。”
说着,她不禁想起三年前,卓云鹭从苍狼回来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素来意气风发的儿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他回来的第一晚,在云舒小院呆坐了一整夜。出来后他就要求管家把小院保持原样,任何东西都不能动,还要经常打扫,不能落灰。
后来的日子,卓云鹭时常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也不和交好的朋友们出去玩了。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成书韵挑了一个卓帅不在家的傍晚,亲自去和儿子喝酒谈心。
“怎么打了个胜仗,回来反而不开心呢?”成书韵给自己和卓云鹭各倒了一杯酒,开玩笑地问,“这么闷闷不乐,可不像你。你还是我儿子吧,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吧?”
“您怎么还打趣我呢,”卓云鹭拿起酒杯一饮而下,苦笑:“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成书韵耸耸肩:“其实也还好,只是为娘心细。像你父亲粗枝大叶的,就没瞧出来。”
“也是,父亲若是瞧出来,我定然要吃鞭子的,绝不可能好好地坐在这儿吃酒。”卓云鹭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你究竟为何不开心呢?是因为小王爷回去了,你一时落寞吗?”成书韵询问,“外人可能觉得你不待见他,他在长安的时候,你明着没少找他麻烦。但娘知道,你们私下里交情不错。小王爷是个很好的孩子,娘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