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剑眉一挑,看神色显然对卓云鹭的话不能置信:“小将军说的,可是胡某下属副将,姚策吗?小将军莫不是认错人了,姚副将着实是个闷葫芦,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你说他勾结苍狼,暗中动起了手脚,胡某可不敢苟同!”
卓云鹭早已料到,胡峰不可能凭他三言两语,就能确信姚策和哈森勾结。他淡淡一笑,道:“云鹭着实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姚副将心怀不轨。不过,此事确为云鹭亲眼所见。胡将军若是不信,可派信得过的心腹,近日里暗中观察姚副将的举动。春节过后,气温回暖,两国之间通商往来较冬日里频繁。说不准,便能跟着姚副将去到凤鸣城,见一见那苍狼来的‘商队’。”
“你是说,他们在凤鸣城交易?”胡峰的眼神有些动摇了,“凤鸣城,凤鸣城……”
“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卓云鹭心思敏锐,立刻捕捉到了胡峰的迟疑。
胡峰回道:“北易郡十二城所有军队,皆是胡某统领。大军驻扎在关城,其余城郡亦有小队驻守。军营之中,定期会派出将领到其余城郡巡视。姚策负责的城郡里,便有凤鸣城。”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似乎,姚策去凤鸣城的次数,比其余地方要多些。小将军知道的,凤鸣城地方小,物资相对匮乏,没什么‘油水’,很多人巡防都不乐意去。但姚策除外,每当有人不愿去的时候,他都乐意顶替。我之前只道他为人老实,不计较,可如果是……”
闻言,卓云鹭与孟和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这几乎是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了。
果然,胡峰愈发疑惑了:“难道,姚策当真如小将军所说,暗中做了勾结外邦的举动?这、这实在是看不出啊。”
“人不可貌相,胡将军光明磊落,信任下属,用人不疑。但有的人居心叵测,实难揣度。”卓云鹭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胡峰的马屁,意思是说就算姚策真的是内鬼,也不是你胡将军失察。是他心思太深,胡将军你为人正直磊落,不存疑心,却没料到竟有人能做出如此行径。
胡峰被他这一番话说完,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他冲着卓云鹭抱了抱拳:“小将军今日所说,胡某心中有数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等到有了确切的消息,再知会小将军、孟和王爷。”
说罢,他匆匆起身告辞,就离开了王府。显然也是个急性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之后,卓云鹭再去北境军营,发现胡将军坐镇的时间明显比往日多了很多,对一众兵将只说新年伊始,要以新的气象整顿风纪,与兵将们一同操练,同甘共苦,提升士气。
对此,唐平川评价道:“胡将军看似粗犷,没想到竟也是个缜密又傲气的人。不管他究竟有没有查到姚策的把柄,单看近日来的举动,就说明他绝对不能容忍手下的人有异心。看来,北易郡大营会一改以往的散漫,胡将军也不会再放任手下治军不严了,算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这边,卓云鹭一边回想着,一边策马将孟和送出关城十几里之外了。便是再怎么依依惜别,也该到了分开的时候。
“回去吧。”孟和心里泛起微微酸楚,但还是让卓云鹭早点回城,“保重!”
卓云鹭点头:“路上注意休息,别太赶时间。你也是,保重!”
孟和骑着查干巴拉,不再多留。只深深地看了卓云鹭一眼,然后低喝一声“驾”,策马奔腾而去。马蹄声哒哒,渐行渐远,只余下扬起的一路黄沙。
卓云鹭没有即刻调头返回,而是坐在马背上,看着孟和的身影逐渐远去。也不知道这次一别,下次又是何时才能再见了。
他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块。上次在苍狼分别时,还没有如此明显的失落感。这一次是怎么了,竟然如此伤感起来。
再这么下去,真要变成深闺怨妇了。卓云鹭在心底自嘲了一下,终究还是调转马头,回去了。
天气渐渐回暖,就算是北地较中原严寒,三月底的春风,到底也是温暖怡人的。
孟和离开北易郡已经两月有余,两人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期间只互相通过一次信。因为在信件里很多事情不便多言,他们只是简单问候一下彼此,所以对于各自的境况,并不十分清楚。
卓云鹭担心孟和的处境,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希望早一天等到好消息。
这两个月间,发生了不少事。其中一件,就是李良的亲事。
王妃果然是说干就干的人,年后立即着手张罗李良的相亲事宜。因李良乃是皇族,婚姻大事也并非父母就能完全做主,还需皇帝知晓,所以王妃早早就催促李逑上了折子。
李逑是当今圣上隆续皇帝的堂兄,比皇上年长近二十岁,又一直坐守边关,很得隆续帝尊敬。李良的婚事说是上折子请皇上定夺,但隆续帝没打算直接指婚,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老郡王夫妇。不过李良的妻子将是北易郡的世子妃、未来的王妃,人选上需还慎重,要门当户对。按规矩流程,大致的范围还是需要长安这边筛选才行。等皇城这边确定了符合的人选,再由老郡王、王妃确定他们的准儿媳。
听闻宫里头对这事很是上心,连太后都亲自过问了。很快,礼部就定下来六名适龄的人选,将画像、生辰八字等各种信息,快马加鞭送到了北境。老郡王和王妃便开始对着这些信息,左右比较,认真研究,希望能从中看出玄机,给儿子定一门合乎心意 的姻亲。
因为卓云鹭是长安来的,对这些京城中的管家小姐或许有些耳闻,便被王妃请过来当顾问。
王妃还特意嘱咐他:“小卓将军,此事可是关系良儿的终身幸福,你可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