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熹嫔,诞育公主有功,赐居永和宫。”甄嬛复宠的消息伴着赐居的圣旨传遍了六宫,永和宫曾是太后为妃时的宫室,胤禛登基后命人将太后住的正殿妥善保护了起来,原本是不再打算赐给妃嫔居住的,如今甄嬛得宠,被赐居了永和宫的主殿,待出月后搬入,趁着这一月之机更是再次装潢。
到内务府的旨意着重提了,熹嫔畏寒,务必整修地龙。更添置了许多精致的家具摆件,还特赐了两扇金贵的七彩琉璃窗。
虽说琉璃算不上顶顶稀有的物什,可如今多是鼻烟壶、眼袋嘴儿等小件儿的琉璃制品,琉璃窗实在是世所罕见,何况,琉璃作为佛教的“七宝”之一,可称得上是消病避邪的灵物,其意义也远胜于价值。更不要说这可是整个后宫独一份儿的宠爱了。
不知景仁宫光景如何,倒是去寿康宫的路上,恍然想起了太后这回病倒的原因,三月时,恰逢太后寿诞,胤禛去请安时,提起了自己年岁已高,盼着子女们都能行孝膝前,想着见一面圈在景陵附近的老十四,却被胤禛以“十四弟幼时多在额娘膝下,儿子也想多尽尽孝。”为由拒绝。
有了登基之初的经验,太后显然也知道继续在此事上违逆自己这个长子,只会让小儿子的处境更加艰难,于是也笑笑不再提。
乐呵着过完了自己的寿诞没几日,却还是病了。太后自胤禛登基之后身体总是不好,原本先帝在时的众多谋划也随着如今胤禛帝位逐渐稳固抛之脑后。
可做额娘的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自小不在自己身边的长子是多么的薄凉,勤政爱民却从不容情,更不会允许自己受到挑衅和威胁。
想到自己恐怕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见到疼爱的幼子,太后又怎么能不病倒呢?
胤禛一辈子渴望太后的爱,这么恨老十四,恐怕除了因为额娘为弟弟牺牲自己的深谋远虑,也是无法释怀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上。
此事无解,所以这些年太后总是陷入想念幼子,心痛病倒,逐渐想开病愈,而后因为一些情节和时机再度开始无尽的思念从而病倒的死循环。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您的气色好多了。”竹息扶着太后出来时我正巧放下了茶盏,“给太后道喜,您添了一个漂亮的小孙女。”
到寿康宫时,太后正在小佛堂抄经,候了多半盏茶时间才得见,从前德妃是不信佛的,自从做了太后也开始抄经念佛了。
“熹嫔是个有福气的,虽说是个公主,却也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是,熹嫔白净漂亮,公主也是玉雪可爱,皇上原本说叫乳母抱孩子来给您瞧瞧,却不想一早落雪了。”
“也无妨,早晚能见到的。”
似乎因为是个公主,太后显得兴致缺缺,只做皇祖母的给了些赏赐,命人找出了先前存着的鸽血红宝石着造办处给打一只赤金项圈。
熹嫔有了孩子,似乎也是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虽说还在月中,却也叫胤禛一月里歇在碎玉轩三五日,更别提留饭的时候。
眼看到了年底,熹嫔出了月,内务府的人大张旗鼓操办着迁宫的事宜,腊月廿三,熹嫔正式入主了永和宫,再次和淳贵人成了邻居。
不过到底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依着满蒙联姻的旧例,养在姐姐身边的惠宁被赐封和硕仪康公主和亲蒙古札萨克多罗郡王丹津多尔济侄子博尔济吉特·沙克都尔扎布。
“咨尔和硕公主,乃朕之次女,敬慎居心,柔嘉维则,秀毓深宫,祥徽天汉。善行典法、体仪顺恭,好乐且宁,敬而有礼。是用封尔为仪康公主,锡之金册。赐婚卡尔卡蒙古多罗贝勒长子长孙博尔济吉特·沙克都尔扎布。望尔宜家恭顺自持,端庄孚于内则。”
其实原本沙克都尔扎布不是世子,原是不够资格作为满蒙联姻的对象,可是,寡居的固伦恪靖公主不愿受他人照顾如今独自一人居住在札达河畔的公主府,胤禛不放心这个对漠北蒙古归附有巨大贡献的妹妹。
早在先帝时期,由于喀尔丹的侵扰,土谢图汗率先率全部内附清朝,之后,其余喀尔喀各部也先后内附。恪靖公主是喀尔喀蒙古内附之后第一位下嫁的公主,成为了连接满蒙两族的纽带,从而使大清真正行使了皇朝在蒙古的监国权利。
为表皇帝对喀尔喀蒙古的重视,也为了方便照顾恪靖公主,惠宁被赐婚并命人也在归化城敕造和硕公主府,一来方便照顾姑母,二来也环境条件更好些。
当年惠宁被养在姐姐身边,早几年确实限制着生母探望,自姐姐有了惠安,便也理解了为人母的不易,对吕氏悄悄到伏羲阁看惠宁的举动也视而不见。
现下惠宁被联姻蒙古,姐姐特许了惠宁可与欣常在同住直到公主出嫁。毕竟,这些联姻蒙古的公主,除了被先帝圣宠的蓝齐公主,再无一人能与生母再得见。
我看着在景仁宫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心下竟有些庆幸自己只得了弘晖一子。不然一朝和亲远嫁,生离又同死别有何区别?
相聚的几日,却换来后半生再不得见,惠宁终是在除夕前,乘上了向西北而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