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颜永臣将人生大事在脑中匆匆过了一遍。
他蝇营狗苟?几十载,算计了许多人,耗尽了心血,如今所有的刽子手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没有遗漏。
待他死后,被他搅起的暴风骤雨也可回归平静,好似也没有多少遗憾了。
唯一觉得有些许遗憾的是,临了没能看上禧姐儿的孩儿一眼。
听颜大说,禧姐儿生下的女娃叫安安,小模样与幼时的禧姐儿如出一辙,性子也随了阿娘,比男娃娃还跳脱。
名叫康康的男娃,也是个极其聪慧的好孩子,就是看不出随了谁,长了张黑皮。
一母同胞的两小只,光想想便知有多喜人,不知被小娃娃们喊阿公,会否与被喊阿爹时一样的甜……
罢了,他生来就不配被爱,更不配享受甜的滋味,走时也该一了百了的去,不留任何痕迹。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看不见,就在他以为即将跌入黑暗地狱时,眼前出现了碧海青天、漫山花海的美妙画面,沙沙软软的海滩上,大人在笑,孩童在闹,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天边……他竟然看到了,真好,真好呀!
怀里人缓缓闭上了双眸,唇角漾着浅浅的笑,钱漫漫终是止住无谓的哭泣,颤着指尖在熟悉到骨子里的眉眼上描绘,她画了一圈又一圈,怕自己忘了。
她必须记牢,将这张面容牢牢记在心间。
那年的桃树下,少年腼腆的说心仪她,想要求娶她为妻,她刻在心间几十载。
如今落幕时的模样,她也要记牢了,待来日喝孟婆汤时,告诉孟婆,下辈子还要做他的妻。
…………
彼时的城楼前,虞晚泰高举手中刀,在众人疑惑的凝视下,利落翻转刀柄,将刀刃对准心脏的位置。
“不要~”
上方传出一声悲戚的尖叫,众人抬头望去,发现声音是从铁笼中传出的。
颜沐禧趴在铁笼边缘,满目眷恋的望着虞晚泰,唇角溢出血迹。
“禧、禧~”舌尖传来剧痛,虞晚泰再顾不得其它,驱马朝城门奔去。
同时间,虞瑾州觉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的向后倒去,“哐当”一声响,手中刀也随着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