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这样想着,勾着一丝笑靠倒在臭烘烘的杂草堆上,把眼睛一闭,放声唱起民谣来。

洪亮惬意的声音远远传出,经过牢房的过道,传到远处的拐角。

站在那里不动的挽月,手捂在脸上,刚控制住的泪水再次顺着眼眶哗啦啦地落下。

这是小时候,她跟阿立一起玩闹时,他常给她唱的一支曲子。

那个时候,春城人人都厌她憎她,两人偷偷从狗洞里钻出苏府去看热闹,外面的小孩子拿了小石子,烂菜叶,臭鸡蛋去砸挽月。

她年纪小,理解不了别人的恶意,被欺负了只会站着哭,是阿立像发了疯的小老虎似的冲上去把她护在身后,拼了命地跟欺负她的那些人撕打,教育她遇到坏人哭是没用的,只会助长坏人气焰,要懂得自保和反击。

挽月生命里的第一个小老师是阿立,第一个以保护姿态挡在她面前给她安全感的人也是阿立,第一个在她哭了后,会心软,哪怕自己因为帮她打架弄得满身是伤,也仍旧为了安慰她哄她开心而放声高歌的人,仍旧是阿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依为命,心心相印。

年少时互许过多少私定终身的誓言?

如今却到了这样一步,堪称绝境。

挽月对贺宗明的恨意,从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强烈过。

泪流满面的脸上,闪过一抹刀锋似的冷意。

挽月终于不再磨蹭离开的步伐,擦干净眼泪,站直了身体,朝着离开的路大步走了出去。

小宋就守在车边,见到她出来立刻上前迎:“苏小姐,请上车。”

他说着话,身体牢牢堵在挽月右侧,左侧是车,他挡在她退路,态度虽然恭敬,可行动却让她除了乖乖上车没有任何选择。

许久之前,他跟贺宗明带着挽月逛街,还没有这样谨慎提防的态度,看来贺宗明是私底下又交代过话。

地牢的两侧就是一排看守的兵,附近的街道上还有不知道几队的兵在游走防守,四面八方全是兵,全是贺宗明的人。

身后那坚不可摧的炼狱里,囚禁着的是她的爱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对不起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