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知道大将军会来,特让奴才在此恭候,宫道漫长,请大将军上轿,让奴才们送您到勤政殿。”
便是皇子,也只能坐半程软轿,这个待遇,已足见祯和帝对老臣的重视。
是啊,对于一位早已年迈、失了兵权、无家世背景、膝下只有一个弱质女儿的,为朝廷拼过命流过血的老将军,身为帝王给一点小恩小惠的优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岳楼飞脸上并无喜色,浅灵暗中捏了捏他的手臂,把岳楼飞扶进轿内,自己也跟在软轿边走,眼见勤政殿快到了,那小太监笑着对她道:
“皇后娘娘连日不见乡君,心里想念得很,乡君不妨去翊坤宫,看一看皇后娘娘。”
浅灵微一愣,软轿中传出岳楼飞的声音:
“灵儿,你去吧,阿爹还要跟陛下叙旧,姑娘家听了要厌烦。”
浅灵只好答应下来,调转步伐,往后宫的方向去。
“浅灵。”
她才步离勤政殿不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浅灵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然后就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迈进。
她心里很乱,眼下也不知该用什么面目见他,相对无言,不如各自冷静一下。
她越走越远,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去后宫的路上。
姬殊白掩在窄道中,见状转了个身,背贴着冰冷的暗墙,仰起头望见关在夹道中的狭窄天空,望不见日月云岚,徒留一缕令人艳羡的天光,遥不可及。
她的心中,还是有疙瘩了。
姬殊白垂下眼睫,既惋怜她多舛的身世,也患得患失于那一纸无媒无妁的婚书。
成婚以来,他们全无嫌隙,畅想了那样多的将来以后,万万没有想到唯一一个可能击散他们二人的,竟然是这般不堪不忍的现实!
姬殊白从怀中拿出那方丝帕,他珍藏多日,哪怕再细心护养,帕上的唇印也已经淡了许多,不复初时鲜红热烈。
丝帕犹可换,良缘,却只有眼前一人,决不可断。
姬殊白眸中燃起热意,把帕子塞回怀中,自出宫而去。
此时勤政殿中,岳楼飞直视天颜。
“陛下,真相大白,线索分明,为何真凶依然逍遥法外?为何臣一家老小的血海深仇依然不能报?”他怆然而悲凉,“仅仅只是因为,小女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