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身份的,臣妾已经不在乎了。”
赵贵妃滑落两行泪,她脸上的每一丝皱纹,似乎都是流泪太多流出来的。
“臣妾连日来,常常梦见成王小时候在臣妾膝下玩耍读书的样子,每每惊醒,眼泪总要湿透了枕头。”
周皇后心中恻隐,不免开口劝道:“成王已经离开,姐姐该往前看了。”
赵贵妃摇头:“臣妾这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前程可看,左右不过是老死宫中的下场,倒不如回玉春宫去,还能常常想起从前抚育琛儿的种种光景。”
周皇后听她如此说,便是深深叹气,到底应承了她,并即刻吩咐六局的人去操办。
赵贵妃喜极而泣,千恩万谢地去了。
浅灵看她离开,便从芷薇手里拿过了药枕,细细查看起来。
“赵贵妃之前从来推说宫务繁冗,不来给娘娘请安,如今竟是转性了。”
“从前是从前,”周皇后叹气道,“她丧子后,就开始缠绵病榻,时常神志不清,陛下因此把掌持六宫的权力又交还了本宫。起初本宫还不知晓,后来有一日撞见丽妃领着宫娥欺辱她,才知成王一死,便是树倒猢狲散。”
“本宫见到她的时候,赵贵妃手上全是冻疮,该她的份例,六局根本就没去送。本宫下手惩治了一群刁奴,这方好了。赵贵妃也一改从前姿态,时常来向请安。”
浅灵没检查出药枕有什么不妥,又道:“娘娘心慈,只是人心隔肚皮,事事都要有防备。”
“物伤其类,本宫一见她这个样子,便记起洵儿不在的那十多年,丧子之痛,没人比本宫更清楚。不管从前赵贵妃从前做了什么,她的儿子做了什么,一切都了了,她是个可怜人,本宫医不了她的心病,平日多关照些许聊表心意罢了。”
“娘娘欲照看她起居,可多让芷薇姑姑出面,平常还是尽量少见她,赵贵妃的东西也别碰。”
周皇后拍着她的手道:“定王也是这样说的,你放心,本宫有分寸。”
浅灵点头:“时候不早,娘娘,我该去勤政殿请安了。”
“你等等。”周皇后叫了一个宫女,“去打听打听,陛下这会子方不方便?”
宫女去了,一刻钟便回:“娘娘,陛下说请乡君过去。”
周皇后松了口气,便放了浅灵过去。
浅灵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方不方便”是什么意思,自去了勤政殿。
哪知才到殿门口,便听见女子宛若娇莺的软糯语调:
“陛下,臣妾的手劲可好?有没有轻了或是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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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轻不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