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灵低着头,这一刻连清清白白的水都变得粗粝难咽。
“为什么你会认定是姜琢君?”卫晏洵柔声问,“他与你毫无干系,不是吗?”
“是,毫无干系。”浅灵闭上眼,双手已经死死攥起了,“但我见过他。”
卫晏洵一惊:“什么时候?”
“我家破人亡的前一日。”
浅灵目视虚空,仿如剥皮剜骨一样的,把那段完全不敢触及的回忆挖出来,抽丝剥茧的,血淋淋展开。
“他神色彷徨,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门口,请求我阿娘救他的伙伴一命。眉宇亲善,像一个普通的儒商,虽然优柔无助,却进退有礼,颇有风度。他对我慈爱发笑,也郑重许诺,要报答阿娘救命之恩。但是,他杀了我全家。”
卫晏洵且听且心惊。
“这……浅灵,你可有证据?”
“我没有,但我知道是他。”浅灵冷笑,“一试就试出来了。他不记得我,却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人心隔肚皮,这个道理她竟在姜琢君身上看了个淋漓尽致。
这一堑代价太大,十四条人命,连两岁的沧儿他都没有放过。
她很冷静地在讲话,浑身却不可抑制地发着颤。
卫晏洵盖住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浅灵,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绝对不能莽撞。姜琢君毕竟是朝廷命官,无凭无证,你只会累及自身。”
前世浅灵被用了重刑关在牢里奄奄一息,和死时的惨状在眼前交替晃过,卫晏洵眼底泛起一阵温热的潮气,心突突地跳,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你若难消心头之恨,我替你杀了他。”
“不用。”浅灵道,“杀人而已,我也能做到。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