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浅灵投来清淡的目光,周乙耸耸肩:“虽然你们不曾透露身份,但我也不是孤陋寡闻的人,茶商齐瑞津的噩耗早就传遍了,我还知道齐瑞津收养了一个痴傻儿,不知所踪。你们出现的时候,那件惨事刚发生不久。”
浅灵并不言语,看路边的景象转换,杏花迷蒙,杨柳垂堤,等过了前面的玉带桥,桃李坊便要到了。
“不管如何,齐公子病好了便是好事。我见他办了去永章的路引,可是已经有对策了?”
永章……
举起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便重新踩实,浅灵若无其事往前走,心里却百转千回。
他为何去京城?
难道他本是京城人氏?
“嗯,多谢周捕头牵挂。”
“这就好,世间多是痴情女子遇到负心汉,实在令人叹惋,齐公子能担起男人的责任,便不枉你危难时不弃。”
他顿了一回,又补了一句:“我也能放心些。”
那语调中的温柔缱绻之意,比之嘈嘈切切的水乡琵琶曲更甚。
浅灵耳后泛起一阵酸麻,不想再跟他谈论自己的事,转而主动问起别的:“周捕头在县衙几年了?”
“我?六年了。”周乙笑道,“我本是青阳人,家道中落,因此辗转来钱塘做了捕快。”
“我听说衙役多为世代相承,衙门中可有根系深固的人物?”
这是浅灵第一次问起他的事,周乙心中暗喜,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讲自己刚到时如何被人排挤、又如何收服人心,一步步做到捕快头子,最后又说起衙门里的人。
“……论资历最深的,当算牢头廖勇,他一家是本地的地头蛇,牢头在他这儿已经传了第三代,手里握着盘根错节的人脉。殷县令刚到这儿的时候,因不熟悉钱粮、诉讼、仪礼、治安等大小事务,还特意摆了酒席宴请廖勇等人,随后方顺利接手了县令职责。
“这些年,廖勇靠着收受贿赂、与贼人分赃,已经攒下了颇为可观的身家,和春坊那样的地段,县令大人都买不起的宅子,廖勇在那却有一个两进的院子。”
浅灵默默听到这儿,问道:“既是贪赃枉法,殷县令为何不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