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四月。
正值清明之际,南方雨水也渐渐滋润了起来。
江南的河道上,一支庞大的船队在两艘运兵船的庇护下,缓缓驶进了应天地界。
船队里运的大多都是水产。
整个船队上都弥漫着一股海腥味。
只有一艘如苏州船坊式的舟船甲板上,才看见了许多儒生装扮,撑伞观景的仕子。
虽说这些苏州府仕子不是第一批出发,到往应天府吏部应试的人。
但他们离应天府到底只有一天路程。
所以后发先至。
再靠近应天府的人才,早就被应天府筛查试用过一遍了。
按理说。
这般好风景,这些文人墨客早应该赋诗一首,陶冶情操,但参加试科举的策问考题,却明明白白的给这批参考应试的士子们释放了一个信号。
朝廷如今招募官员,首重务实。
既然朝廷要务实,他们到吏部登记入官也需要进一步考核,他们自不会再像前朝的考生一般,费尽心思的用诗才等宣扬自身文名的手段去博前程了。
船队逆流缓缓前行。
船坊甲板的最前端,一个身影正独自撑伞,眺望即将进入视野的应天府城。
相熟的仕子看见他,撑伞靠近喊道:“希直。”
“春雨虽润,却不能贪凉啊。”
“晚些应天府就到了,万一受了风寒,影响了在吏部的表现,那可得不偿失了。”
方孝儒闻言回神,
回头冲人执礼道:“多谢兄台相劝,孝儒多谢了。”
来人的脸上露出了笑脸,果不愧是宋师继太子殿下之后收下的又一弟子,且不论学问如何。
就是这般知礼守节的风骨,就足让人如沐春风。
目送来人回到船舱中去,方孝儒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望着那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应天府,他的思绪再次飘远。
他年幼好学,拜师宋濂不过三载。
正是该好生进学的时候。
可是如今自家老师在苏州府,主持儒家经典的校订和整编工作是大事,必然耗时不短。
即便只是初步为四书五经的校定。
却也要慢则三月,长则半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