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并来的陈芳这时倒舍得一身剐了,吞声饮泣地道:“头一天我弟妹都还没有这个打算呢,怎么好端端就出城了呢?”顿了顿,磕了一个响亮的头,“府尹大人,这其中定定有蹊跷。”
江府尹才刚擦的冷汗又冒出来了,他接过陈方彦递来的文书,仔细一扫,便看向了陈芳,“你说刘碧云没这个打算,那我且问问你,你可知道霍奇这人么?”
陈芳一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嘴蠕了蠕,半晌才摇头道:“回大人的话,不晓得。”
江府尹到底断案多年,人撒没撒谎,只消一眼就能断定。
不过,拿人拿话到底需要一套手段,就这么剌剌的判下来, 换作平常也无伤大雅,但有了刚刚那么一岔子,兀笃笃的给了人罪,只怕外头那些看官都有异议,于自己更于陈都护都不好……
脑子里官司打了个热火朝天,回过神来也就一瞬,江府尹转而问道刘恽,“你呢?你晓不晓得霍奇这人?”
有了陈芳打头阵,刘恽也摇头嘬嘴的说不晓得,不认识。
剩下个王婆,吊着个下颏儿,斜着眼的流哈喇,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吭出几声痛呼。
江府尹看着,朝陈方彦揖了揖手,“劳烦陈都护,下官有几句话要问这个王婆。”
陈方彦也不拘着,走到王婆跟前,抬手拢住王婆的下颏儿,只听得‘喀嚓’一声清脆响,王婆尖子一样的声音刺破了所有人的耳朵。
“府尹大人,府尹大人,咱们是冤枉的!我不认识什么霍奇,是他们叫了个人掳咱小女走!他们这是报复!就是害怕我幺女把这对狗男女私通的事情捅出来……”
江府尹一个脑袋两个大,暗啐这王婆是瞎的么?还是聋的?方才什么形势还没瞧得出?还这样污言秽语,她是真不怕死,但自己怕啊!别把自己托下泥坑呐!
纵然心内千般骂啐,然而面上还得表现得云淡风轻,江府尹拿袖掂了掂额头,语气却很厉,“放肆,公堂之上,三尺之下,哪里容得你这泼妇在这里叫嚣的?”
王婆在这样的警示声里,终于回过来了神,她砰砰拿头抢地,“大人,老妪是一时太急太气,这才言语有些冲撞,但老妪所言句句属实。”
事情走到这里仿佛已经进入了死局,江府尹才接手这事,个中来龙去脉都不甚晓得,即便知道王婆一干人在撒谎,也不晓得怎么撬开他们的嘴。
一直没吭声的沈南宝迟迟开了口:“这个霍奇……会不会就是刘小娘子的那个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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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王婆那刀片一样喉咙立马剪断了她的话锋:“你胡唚!我家幺女连媒都没说,怎么就有官人了!”
然而没用,这话就跟破了条口子,是个被关在里头的人都想沿着扒出去。
江府尹因而喝了王婆住嘴,问道沈南宝刘小娘子官人是怎么一回事。
沈南宝朝江府尹屈了屈膝,还没说呢,江府尹倒着急慌忙了起来,“就这么说便是,不用拘这些礼。”
沈南宝瞥了一眼江府尹,方才阵仗早就把他吓得面如土色,而今还能站在这里,全凭陈方彦这大佛要判案,不然早早的就把人请进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了。
自己同陈方彦一道来的,即便不用说,江府尹也晓得他们俩人关系匪浅。
不晓得这架势要是遭萧逸宸看着了该怎么想?大抵又要泡醋缸子卤上一晚,酸气冲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