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祖母养祖父宽和,定不会如此想,至于大姐姐说的攀高枝,我哪有什么高枝可以攀的?不过我而今尚没及笄,也不需急着这件事,倒是大姐姐得忧切忧切了,这及笄近一年了罢,倒比二姐姐还要后说定,虽说府上没那些个按序婚嫁的规矩,但太晚了也的确遭人掩嘴囫囵笑不是。”
沈南伊猛地捏紧扇柄,凹凸的海棠花纹像印章一样叩在掌心里,膈得手隐隐发疼,疼得她忍不住尖啸起来,“凭沈南宛什么东西,和我相提并论?我是沈府的嫡女,说亲自然慎之又慎,不啻谢小伯爷那样的人物,当是不得点头的……”
彭氏听得心惊胆战,赶紧将沈南伊扯到了身后,拿着盈盈的一张笑脸幽幽看着沈南宝,“宝姐儿,你自个儿的事情都没理清楚呢,就替大姐姐担心了,当真是操心的命儿,也不怕劳动心神,累死自个儿嘛!”
一壁儿说着,一壁儿仰头拿扇遮着日头看。
沈南伊却有些不依不饶,直想支身出来再话。
彭氏不免气极了,扽了她一下,把她扽踉跄了,才道:“你自个儿瞧瞧时辰,你是真不怕去晚了,金.明池进不到了?”
说着,抬眼横向沈南宝,“宝姐儿你也别在这儿晒着了,早早去了容小娘那儿便回荣月轩精心绣你的翬翟罢,这要是绣不完,一家子的人都陪你掉脑袋!”
也不等沈南宝回应,扯了沈南伊剌剌穿过甬道,不见了踪影。
沈南宝这时才缓缓踱上去往沉香轩的小径。
日头太晒,风月拿了伞替她打在上头,绸面因而挡住了前方的视线,只听得一声‘五妹妹’,沈南宝抬起头,看到穿着茶白锦袍的沈文倬站在嘉树旁,愕着一双眼凝视她。
“五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沈南宝没听出他话里的惊疑,唯笑笑,“小娘这不有了身子,我买了些补品给她,顺道贺一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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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倬晓得她误会了,局促地抿了唇,“五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没去金.明池。”
这下轮到沈南宝愕然了,“金.明池?我去那里干嘛?”
她站在伞下,日光透过山黎豆红的绸面镀上了一层酡红,柔柔地洒在颊畔上,漾出一种微醺的错觉,却挡不住她容色里的纳罕。
沈文倬见她这样,心头震撼,瞠目结舌起来,“舒直不是约了你今天去金.明池看关扑么?”
沈南宝听闻愈发觉得荒唐,失笑着摇头,“三哥哥这话说笑了,自提亲后,我再没见过谢小伯爷,我又如何同他相约?”
沈文倬怔了怔,语调慌张,“前个儿谢小伯爷不是叫人送了药膏给五妹妹?一并还送了信过来,五妹妹没看那封信?”
沈南宝这才恍然,怪道方才彭氏紧张成那样,是怕沈南伊说漏了嘴,也怪道方才她说定亲一事,沈南伊气成那样,不正是找不到下家,心里头悬得紧嘛。
沈南宝心里暗笑,一旁的风月却笑不出来,咬着牙切齿道:“怪不得大姑娘打扮得那么齐整,原是要替了姐儿您去赴谢小伯爷的约!好歹也是沈府的嫡女,哪有这样上赶着去贴小郎君?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罢!”
沈文倬听得云里雾里,抓耳挠腮地迟迟开了口,“这……五妹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