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老太太还睡着呢。”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晓得,只是这药不能误了时辰。”
殷老太太只觉得这道声比外头的鸟叫还要聒噪,滚了滚微痒的喉咙,便道:“有碧簪伺候就成,宝姐儿你自去忙自己的事罢。”
沈南宝吃了闭门羹,也没恼,规规矩矩地隔着一道帘屈了膝应是。
看着碧簪被胡妈妈引了进去,馥郁的苦香因着帘子的掀起,毫不避讳地冲了出来,夹缠着一两声的咳嗽声,还有胡妈妈忧切的声儿。
“这天气变化无常的,连带着老太太您这病也是反反复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沈南宝拾衽下阶,在细碎的风声里听到风月感叹,“计较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呢?像老太太这样,年轻时也风光过罢,瞧瞧现在还不是一样为着病痛苦恼。”
沈南宝笑她,“你年纪不大,伤春悲秋倒不少,那我且问问你,既然人到头来都是黄土一埋,闭了眼过去,那何不如自伊始便埋在地里,省得来世走这么一遭,添些贪嗔痴恨的罪业。”
这话说得风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沈南宝也不愿和她强项这个,回到屋子,又誊了几页佛经,便将纸卷起来,收入卷轴里,挑了个好看的鹞子,便去了沉香轩。
沈南宛尚在闺中整理妆奁,听闻沈南宝登门,眸子微黯了,却在看到沈南宝时,听闻她过来送鹞子时,满目的笑意。
“上次还说起这个,我原以为五妹妹就图个乐,没想五妹妹还惦记着我,竟特意过来送给我。”
沈南宛噙着笑,信手拿了茶壶来斟,“也没料到五妹妹要来,府上如今都忙着我的及笄礼,倒没人得空来斟茶,就只有委屈五妹妹喝这凉茶了。”
沈南宝双手将茶捧到跟前,笑道:“虽然正值清明,雨纷纷如洗,但已渐渐热了,我前个儿院子里还有下人在说道着要裁夏衣来穿,可见这时候喝凉茶正好,能消即将而来的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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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谈及‘白驹过隙’,沈南宛颇有些伤春,垂了眸抿起涤烦子,倏尔一笑,“都道是喝酒能忘忧,喝茶能涤心烦,只可惜,我喝了也是烦闷得紧。”
沈南宝蹙眉问:“是前些儿时候二姐姐说得那事?”
沈南宛嗐然一声,“也不算是,那日五妹妹同我那般说,我倒开解不少,只是心头免不了惴惴的,总觉得大娘子对我太好,我无以为报。”
“春晖之情,哪能一时能报?只能尽力罢了。”
沈南宝笑了笑,“我今个儿过来,虽说是想同小娘讨教讨教佛经,却也想趁着送鹞子的由头看看二姐姐还烦不烦,见二姐姐开解,我心里这石头便放下来了。”
沈南宛笑了笑当感她的怀,“你只顾着担心我,怎么不多担心担心自个儿?我听闻你院子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你的东西?”
沈南宝颇有些讶然,“这不过小事,怎么连二姐姐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