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玉姝便安心待嫁。
因赐婚的旨意来得匆忙,她有许多嫁妆中所需针线都没有绣,秦母遂命十几个针线上人都停了手中活计,帮着她料理,又有房中众丫头和秦露等姊妹帮忙,一整日埋首在绣活之中,只是不得闲。
而外头每日都有人传话进来,或是“姑老爷打发人进京了”,或是“摄政王府请人去江南下聘了”,或是“送嫁妆的船已北上了”。
玉姝知道下聘过后便是请期,程海先前送来的信里说,已算准了三个吉日,最近的一个就在五月里。也就是说,至少五月,她就要出嫁,就要今生今世,与萧璟再无丝毫瓜葛。
这日谷雨,恰是玉姝的十六岁生辰,因府里都忙于她出嫁一事,在这烈火烹油之际又务求不打眼,不过自家关起门来家里人乐一乐罢了。
秦母正带着众人听戏,忽见一个媳妇子满面笑容地进来道:
“摄政王府打发了四个女人来给老太太太太姑娘们请安,另有给程姑娘的生辰贺礼送上。”
秦母忙叫请进来,请过安后在小杌上坐了,只见这四人穿着打扮皆与外头不同,一言一行都透着大气稳重,自有皇家风范。
当下为首之人又特特提出要给玉姝磕头,行完礼后奉上礼单,旁的且不论,只见这女人珍而重之地捧上一个紫檀木雕花匣子,道:
“王爷吩咐了,礼虽简薄,还请姑娘定要下。”
因他二人已经定亲,这礼又是过了明路的,便是下也无碍,秦母含笑点点头,玉姝便命凌波接过,捧到自己面前来。凌波伸手揭开盒盖,霎时间,满目宝光烁烁。
在场诸人都是见过好东西的,如秦母这样积年的老封君,什么奇珍异宝没瞧见过?但便连她,亦是目露惊叹。原来这匣中是一套羊脂白玉镶金嵌宝的头面,顶簪、鬓钗、长簪、挑心、分心等等共二十九件,一一排列在大红哆罗呢上。
羊脂白玉本就价值连城,更难得是这玉色莹润,通透无暇,也只秦母当年陪嫁来的一对镯子可与这玉质平分秋色。
但秦母那是两只镯子,眼下可是一整套头面。且这头面竟别出心裁地做成白兔捣药的样式,簪头、戒面……都或镶或嵌着手持玉杵捣药的兔子。红宝为眼,黄金做云,连一对指头大小的耳坠,那悬着的玉兔都雕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真真是巧夺天工。
众人都叹道:“这礼如何能算简薄?也太贵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