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自然坚辞不受,现如今苏夫人和苏衡住的那所房舍还是玉姝置办的,她几次要把银子还给玉姝,玉姝都不肯收,眼下她怎么还能再收下这笔巨款?
玉姝却道:这银子也不是我给你的,你就拿着罢。
明珠笑道:那妹妹倒是说说,这又是谁给我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要白送银子给我也就罢了,偏还要拿话哄我。
玉姝听了,只得道:罢罢罢,就当我暂且借与你的,入了绣坊的股,算咱们姊妹俩一道儿做的买卖,如何?
明珠这才将银子收了,又郑重写了一张契书,每月都要来给玉姝送分红。
如今因绣坊的生意越做越大,一月竟可得数百两之数,玉姝虽数次推却,耐不过明珠态度坚决,只得将银子收了,心中想着自己暂且保管,待那银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再一总儿给他就是。
当下姊妹俩又说了些话,明珠方才告辞。到的后日,果然听说大军今日进城,一大早,京中便万人空巷,不知多少人涌到那朱雀大街两边,但听得欢呼声如山海一般,苏家的宅子在几条街开外,依旧能隐隐听闻。
明珠自在家中逗弄儿子,懒怠去凑这个热闹,因见家中下人也想去看,昨日便准了他们的假,不过留一个看房子的老苍头和君哥儿的奶娘在家。
一时到了傍晚,众人方才兴兴头头地回来,一进门,纤云便兴奋地道:
姑娘今儿没去瞧,那叶将军真真是威风八面,虽然年纪轻轻的,倒比许多一二品的官儿还要有气势些,不愧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
飞星在一旁笑道:姐姐怎么还改不了口儿,如今不该叫姑娘,该叫奶奶才是。
原来玉姝当日买下沦为官奴的苏夫人时,也将明珠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纤云和飞星另并她们的家人都买了下来,如今两家子都在明珠这里服侍。众人因都知苏家旧日景况,倒也不妨事,但明珠到底是个女子,且又带着幼子,便对外一律呼之为夫人,只说她夫君在外经商,也免了许多是非口舌。
纤云听说,也笑道:怪我,总还是不习惯。
众人又笑着说起那大军入城时的盛况来,一个个七嘴八舌,或说军容如何如何齐整威严,或说百姓如何如何崇敬欢欣,又有那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将手中的香袋帕子抛入队伍中,犹以那位叶将军的骏马被砸中的最多。
不过他倒是不动如山,始终不苟言笑,纤云道:可惜了了,就是脸上生着一道疤,倒把十分的英俊减了七分。
明珠不免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有疤也属平常,听你们如此说,好歹不是青面獠牙的模样,我倒替那些千金小姐松了口气。
众人又说笑一回,方各自散了,匆匆又是数日,这日明珠正在慈幼局内忙碌,忽有家人来报:
奶奶,了不得,咱们家的绣坊门口来了好几个地痞,正在那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腌臜话。
明珠顿时吃了一惊,待细问后,方才知道原来从前几日起,绣坊周围就有一些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只因绣坊里工作的都是女子,众人不想生事,又想着许是京中那些无聊的闲汉听说了这家特殊的绣坊,是以过来看热闹,便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