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下达军令之后,就再次伏在案上开始书写些什么。
营外的枪声和手榴弹声音渐渐平息。
等到接近天亮的时候,宋军果然在营外约三公里处发现了辽国的运送火炮的队伍。
也是亏得宋军发现得早,若是让辽军顺利布置好火炮,怕是营寨就危险了。
清晨时分,一夜未睡的范仲淹总算是走出了营帐,恰好提举常平司田佑从外面走了过来跟他说道:“相公,新一批的粮草到了。”
“嗯,这封信你差人送去代州,让河东路转运使张尧佐即刻去办。”
“是。”
田佑应下,随即看向天空道:“最近天气变得阴沉了起来,怕是会下大雨。”
范仲淹也抬起头看了一下天际,十月下旬的幽燕之地已经入冬,万物枯寂,远处的燕山山脉正被笼罩在阴云当中。
虽然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但大地枯黄一片,在凌厉呼啸的北风当中,军旗招展,草屑、落叶四处乱飞,似乎在告诉地上的人们——凛冬来了。
“下雨对我们确实不利,所以要速战速决了。”
范仲淹眺目看向东方,目光越过析津,越过蓟州,越过营州,最终投向了榆关。
那是狄青大军所在的方向。
如果再这样继续打下去,宋军取得胜利肯定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因为辽军也就这三板斧,只要处理好他们的夜袭,步步紧逼,把良乡包围起来,城里的辽军就是待宰的羔羊。
但这样做就是围城战了,会耗费很久。汉末时期,袁绍包围东武阳足足一年才杀死臧洪。唐中期睢阳之战叛军包围睢阳长达十个月才最终破城。
如果辽军死命坚守,不肯出来与他们野战,那谁也不知道辽军城内有多少粮食,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
所以要想快速获得胜利,便只能用奇招。
这奇招,便是狄青。
十月中旬,榆关城上,轰鸣的炮火退去之后,就只剩下城上宋军粗重的喘息声音。
这是狄青抵达榆关后的第六日。
在这初冬时节,宋军穿着厚实的棉衣,脸上汗如雨下。
很多人身上都凉飕飕的,汗水落下没多久就又被冷却凝固,与棉衣黏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可没有人洗澡,也没有时间洗澡。
不少人即便是吃饭也最多匆忙扒拉两口,灌一嘴随身携带的水壶,然后就继续投入战斗。
宋军出动一万人,但实际上真正在战斗的只有不到三四千。
有部分人需要操纵船只在河面航行,有部分人需要搬运各种火药炮弹器械,还有的人则在船上做后勤工作。
不然前面的将士没得吃,没得喝,没火药用,没炮弹打,这仗自然也就无法坚持下去。
“呼!”
呼延守用觉得自己快累瘫了,擦了擦额头的汗。
刚才辽军大部队居然成功杀到城下,用梯子差点爬上墙头。
好在宋军虽然长时间训练枪械,可格斗术也没有拉下,硬生生用刺刀给辽军挑了下去。
否则现在榆关城池已经破了。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下面的士兵可以换防,可他们这些将领却只能长时间坚守在岗位上。
辽军一波一波地冲锋,几乎没有太多可以休息的时间,这才让他们疲惫不堪。
‘如果能够反击他们一次,让他们的攻势被延缓该有多好。’
呼延守用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结果还没等他细究,就听到有人喊道:“呼延守用,呼延守用,死哪去了?”
那是他的副将平海军副指挥使刘度的声音。
呼延守用大怒道:“刘度,老子再怎么样也是你上司,你就这么称呼我的?”
刘度听到他的话,扭过头在几個辽军的尸体边上找到了他,急匆匆跑过来陪着笑说道:“那哪能啊,这是狄帅让我说的,快走,狄帅在叫你。”
听到是狄青叫他,呼延守用就不敢再发脾气了,强撑着想站起来,可却差点摔倒。
刘度把他拉起来,呼延守用觉得两腿都在发抖,毕竟他连续作战好几天了,没太多休息时间,城下现在到处都是辽军尸体。
等他走到狄青身边的时候,就看到狄青依旧如一座铁塔般耸立在城头上,用望远镜眺望着远方。
最近这段时间辽军也总是夜晚攻城,所以他们才每次都被打到城下。
甚至城墙上满是炮弹。
辽军昨天有一批火器辎重到了,偷偷在城外布置炮火。
若不是宋军的炮火厉害,炮手更厉害,通过敌人火炮半夜发出的火光判断到了敌人炮兵阵地的位置,进行反击轰炸,现在榆关也凶多吉少。
“狄帅。”
呼延守用走过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