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营指挥使一类军官被调走,可下面还是有些散直、班头之类的小军官能使唤。
只要调查清楚钦差住的地方,未尝没有可趁之机。
“不管了,先走吧。”
另外一人道:“这差事九死一生,但大家都是跟着衙内们出生入死的,衙内倒了,咱们也死路一条,只能如此了。”
说着一挥手,众人立即跟上去,在渡口边雇了一艘船只,也浩浩荡荡地渡河了。
到六月十一日,王安石就已经过黎阳,进入了大名府。
内黄县的县令和皇城司指挥使前来迎接,之后他在内黄官驿住了一晚上,到六月十二日的时候再次启程前往大名城。
大名府南城外马陵道口,此时黄河还未发生商胡口决堤,依旧是走的东汉故道,因而此时的大名府是处于平原之上,并没有被改道之后的黄河给淹没。
广阔的平原到处都是荒芜的土地,有些甚至已经接近沙漠化,卫河两岸朝廷正在组织百姓修建水渠,灌溉土地,制造新的耕地面积。
马陵道口一带,二十余个军营沿卫河西岸并排修建在旷野上,外围用栅栏层层圈着,里面都是用木头搭建制造的营房。
附近便是集镇,离大名城也就那么几公里远,隐约能看到周围有一条街道,倒是与繁华热闹沾得上边。
王安石的队伍在内黄的时候,内黄皇城司就已经通知了大名府皇城司,大名府作为北京重地,有一个皇城司千户所,下辖整个大名府以及城内二百余众。
指挥使姚斌、留守御史王腾云与大名县令宋惠过来迎接,这趟差事虽然是政制院看重的大任务,但王安石的级别还不值得大名府知府、河北东路经略使、转运使等正四品高官过来。
“使君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三位也辛苦。”
双方行礼过后,自我介绍了一番。
随后宋惠热情地道:“使君不如先进城去驿馆休息一晚上,明日入营。”
王安石苦笑道:“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办法,二位还需要接待其他使者,只需要送我入营即可。”
三百多个使者自然不是一起出发,有前有后,各地官府可能几天就接待一波,确实比较忙碌,他也不想打扰到地方官吏。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送使君入营。”
宋惠没有多做纠缠,对方既然不愿意入城去吃饭,那刚好也能省一笔经费开支。
当下众人一路前往营中。
此时各军营早就人数集结,哼哼哈哈地开始搞起了训练。
虽然底层士兵们没什么门路,但常年混迹于此,白天在外面做活、干买卖或者出去玩,晚上回营睡觉,自然也认识了不少本地吏员。
这些吏员消息灵通,上面的差事交代下来,他们也很快知道了,于是结合上司最近被调走,也知道有钦差下来,自然要做假把式。
只是这显然有点搞笑,大宋地方军队什么德性谁都知道。
姚斌看到远处马兵营尘烟滚滚,似乎在训练,笑骂道:“这帮家伙,使君来了倒是开始训练起来了。”
“全国各地的驻军都一个样,我们临川周围有建昌军和临江军,我出州游学的时候见过,白天军营空无一人,晚上才回去睡觉。”
王安石苦笑着摇摇头:“怪不得知院这次要大力整顿一下军队,这冗兵本来就甚,军纪还如此散漫,若非当年范相公自己训练出了一支好军队,怕是派他们去上阵,大宋危矣。”
宋惠笑道:“有一点好就是这帮人还算老实,就算入城也少有惹是生非者。”
“哦?他们这么听话?”
“不听话的话,被开除出去,上官不就有贪渎冒领的空额拿了吗?”
“哈哈哈哈哈。”
王安石都快被逗乐了,没想到这也能算得上为当地治安做贡献。
不过这也是当时世人都知道的事情。
从真宗朝开始,朝廷就有文官经常上书说“兵籍不实”“揭去旧数而不存按检”,以致“兵数皆无籍可考”“虚费将窠请受”等等问题。
因此真宗景德年间曾经查过一次军队具体人数。
但到了如今圣上,军队数量增长实在是太快了,短短二三十年间,禁军暴增了一倍,从四十多万变成了八十多万。
再加上兵籍混乱、监管不力、逃兵众多等因素,造成吃空额数量暴涨。
这次朝廷也是为了严查这件事才派他们来。
几个人边走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