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什么别的办法。”
赵骏笑道:“只是现在是阵痛期,以后慢慢走上正轨就会好很多。”
赵祯就问道:“大孙说说。”
“很简单。”
赵骏环顾四周道:“大宋积贫积弱太久了,以前是地方向中央输血,造成了地方贫瘠,朝廷有钱。现在是该朝廷向地方输血,让地方慢慢恢复的时候。”
“新的农业法改革下,取消了大量苛捐杂税,农税暴跌了一半,其中还有差不多三成左右被地方截留成为地税,所以去年夏税我们有两千多万贯,今年却只有八百多万贯。”
他继续说道:“如此一来,地方各县的农民和地方官府财政会稍微舒服许多。大量百姓从饿死的边缘,转变成破产的边缘。以前如果灾荒年月或者粮食歉收,直接要饿死。现在勉强能有点余粮过活,遇到灾荒年月,如果朝廷赈灾不及时,可能就是卖掉田地成为无地流民。”
“可是这跟佃农有什么关系?”
吕夷简皱眉,双手一摊道:“我大宋最主要的还是无地流民太多。”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后世那句经典名言——这跟我月薪三千有什么关系一样。”
赵骏笑了笑道:“也不能说毫无关系吧,你可知道经过审计局的统计,大宋一边是地主拥有大量的土地,贫民无地可种。另外一边却是有大量的荒地无人开垦,你知道为什么吗?”
“税、种子、农具与水源。”
吕夷简漠然地说道。
“对了,任何一个王朝初期,都鼓励百姓开荒,可到了王朝中后期,却有很多土地无人开垦,原因就在于此。”
赵骏指出问题关键所在:“现在开荒,粮食没收上来之前,还得先交一笔税。对于无地流民来说,穷得叮当响,能开垦的就只有水源不足的荒地,农具种子水源都是问题,拿什么开荒?”
“所以汉龙减赋税、轻徭役,就是先与民休息,同时也让地方官府有钱修建水利设施,灌溉农田,以方便将来开垦新地?”
晏殊顿时明白了。
“对!”
赵骏敲了个响指道:“你不能国家喊喊口号,说我要多兴修水利,那没用的,你得让地方官府行动起来,下面才是执行人。所以农税看似少了大半,但把钱留在地方上,地方才能干活。”
这就是意义所在了,现在对于整个国家来说,必须要恢复民生。而要想恢复民生,就必须要把钱留在地方上发展,所以农税确实减少了,可对于大宋整体来说却健康了许多。
虽然收益者是有田地的自耕农和地主,但一来地主收成好了,降低了赋税,佃户作为他们的生产资料,没有人会希望自家的佃户越来越少,让自家的土地无人耕作,他们就可能会给佃户降租,让佃户过得舒服点,这才好有人继续给他们剥削。
二来整体民生稍微恢复一些后,地方官府就有相对的财政进行水利设施修建,充分利用河流、湖泊等水资源,大量挖建水渠,修整河道,从而鼓励无地百姓开垦荒地,让自耕农变多,佃户的数量变少。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猪养肥了才好杀。现在对自耕农和地主降低赋税,再过几年可以制定新的农业税收,继续降低自耕农的税,提高地主的税。
如此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农业税确实变低了。但只要坚持下去,未来发展会更好。
“那商税呢?”
吕夷简又问道:“今年的商税可是暴跌了如此之多,这恐怕并不符合你一步步降低农税,提高商税比例的预期吧。”
赵骏摇摇头道:“错了,正符合。”
“哦?”
吕夷简皱眉:“哪里符合?”
“首先,商税改制之后,经商环境会宽松许多,将促进商业发展。”
赵骏说道:“其次是现在正处于改制初期,商业税并不是减少了,而是暂时没有收上来,等以后走上正轨,就能越变越多。”
“可这样似乎有太多的可以漏税的办法了,可以和国税局勾结,也可以做假账,还能与地方官吏沆瀣一气。”
王曾察觉到了关键点。
赵骏叹息道:“所以才要组建税军,严查税务,以后国税系统要慢慢从财政部剥离出来,成立国税部,这个部门不仅要有自己的法院,还要有自己的武装,让纳税深入人心,让大宋所有百姓都成为光荣的纳税人一员!”
商业税改制只是改变了收税方式,并不是减免了。
比如说,以前你带一万贯的商品上路,以20%的商业税来算,你还没开始卖,就已经要给2000贯的赋税。
再算上其它诸如人工、车马船路费、雇员吃喝拉撒等成本,销售资金回来之前,卖一万贯,你得先花上至少一万五千贯以上的支出。
但现在朝廷允许你带着这一万贯的商品到销售地,先把商品卖了之后,再缴纳这2000贯赋税。
一来一回看似差不多,实际上对于商人来说,最缺的不是商品有没有市场,也不是能不能打开销路,而是资金有没有周转期。
如果是以前,商品都还没有开始卖,就已经支出那么多成本的情况下,为了迅速回笼资金,即便是市场低迷的时候,商人就可能低价甩卖,造成亏损,从而破产。
现在如果商品卖不出去,就可以暂时囤积,等市场行情变好的时候再卖,从而避免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