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不能和他保持太好的关系。
免得将来新政改革,触及到对方利益的时候,因往日情分而不太好将他赶走。
老吕头被噎了一句,不高兴道:“你这家伙,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那么久没见面,就不能客气点吗?”
“行了,都老朋友了,就懒得客气了。”
赵骏摆摆手,随后四下扫视了一眼,有点纳闷道:“子正公呢?”
提起这个,众人都不免有些默然。
还是晏殊说道:“子正公病倒了,怕是撑不了太久。”
王随快死了?
赵骏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啊。就算是后世科技发达,也只能延长寿命,而不能阻止死亡。”
“好了,先回宫吧,官家在等伱呢。”
王曾说道。
回去的路上由于王随的事情众人都没怎么有兴致。
毕竟政制院成立之后,他们几个人就成为了固定宰相,而不像以前那样需要争权夺利,通过打倒对方来完成自己的权力集中。
因此众人之间关系就缓和了许多。
虽然吕夷简和王曾还时常互呛,但也少了以前那样你死我活、剑拔弩张的感觉。
王随那边重病缠身,御医说大抵是活不过今年。
而政制院这群老头,最年轻的是宋绶和晏殊,今年都是48岁,其次是范仲淹和蔡齐,分别是51和52岁。
接着吕夷简跟王曾,一个60岁,一个61岁。最老的是盛度,71岁。
王随比盛度小6岁,今年65,却走到了盛度前面,亦是让他们这些人感慨。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人只能活到六七十岁的话,那他们也其实没几年活头了。
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一路入了皇宫,赵祯在西华门内等着。
远远的见到,赵祯就直接走出了宫门,少见地来到城外,主动到了近前忍不住呼喊道:“大汉龙。”
他差点喊出大孙。
要知道现在除了吕夷简他们外,周围还有很多禁军士兵,要是被他们听见赵骏和赵祯的真实关系,恐怕一下子就能点燃汴梁舆论。
“陛下!”
赵骏走上前,拱了拱手,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TM是赵祯?
就看到赵祯面黄肌瘦,双眼无神,黑眼圈严重,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跟当初离开汴梁之前,判若两人。
“汉龙。”
赵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然后叹道:“你瘦了,头发也白了这两年你都遭受了什么苦?”
“跟官家忧国忧民比起来,我还是差得远。官家这两年,也”
赵骏欲言又止。
要不是他知道这年头似乎只有五石散,没有鸦片,他甚至都怀疑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赵祯天天抽大烟去了。
“最近这半年来,官家确实每日忧愁。”
晏殊说道:“清早起来上朝议,白日从早上到黄昏,都要在崇政殿处理政务,时常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啊。”
赵骏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道:“官家终于意识到,大宋再这样下去,就要灭国了,这是好事啊。”
“额”
赵祯心虚地点点头,随后说道:“先回宫再说吧。”
众人便进了皇宫。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崇政殿中。
赵骏进入屋内,看了眼笔记本,正闭合着放在赵祯的书桌上。
大家各自坐下。
赵祯坐在桌案后,手不自觉摸向了鼠标,又很快意识到什么缩了回来,这才侧头问道:“此番大孙去了地方近三年,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很大啊。”
赵骏感叹道:“以前只觉得大宋百姓苦,可光看史书,其实很难共情他们到底有多苦。但现在踏踏实实地在地方走了那么久,看了太多事情,才明白他们的处境有多艰难。”
他说着环顾四周,认认真真地说道:“后世咱们新时代也不富裕,虽然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可毕竟有那么多人口,不可能人人都条件好,百姓生活也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至少已经很难再饿死人,而现在.”
现在的大宋百姓,至少四五成以上,都游走在饿死的边缘。一旦出现灾荒,那是不知道多少人倒下。小农经济顽强而又脆弱,顽强的是它承载了中华民族的延续,脆弱的是,稍微一碰,就是濒临灭亡。
众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些,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凝重的表情。
吕夷简更是沉声说道:“正如汉龙所言,大宋生产力不足,地方上问题多多,钱粮缺乏,终究是不能保证人人都安居乐业,生活安康。”
“也不是不能保证,就是条件太苛刻了。”
“什么条件?”
“很简单。”
赵骏面无表情地道:“打土豪分田地,彻底完成一次大洗牌,把地主的田分给百姓,一切就能回到正轨。”
“额”
众人互相对视,就连赵祯的脸上都面露难色。
这件事情其实他们以前也听赵骏在提及伟人的时候说过,或者说即便是不提土地改革,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西汉末年大臣师丹,早就意识到土地兼并的严重性,提出“限田限奴”“分发土地”“抑制兼并”等等。
但在权贵以及利益集团的反对下不了了之。
现在大宋的利益集团同样庞大,特别是地主阶级,要真那么干,恐怕顷刻间全国满地狼烟,各路地主纷纷造反起义,大宋内部立即濒临崩溃了。
所以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确实太苛刻了。”
赵祯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除了这个办法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只能一步步来了,等以后完成工业化,土地兼并的事情,其实就顺理成章地能解决,不过现在的话,暂时只能缝缝补补,在有限的条件下,缓和内部日益尖锐的矛盾。”
赵骏叹息道。
其实他也知道不可能土改。
不过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