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看着他。
赵骏笑着说道:“大家都这么严肃做什么?这样,我问吕相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大宋要三易回河呢?”
吕夷简被点名,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是你说,是因为后来的执宰们要阻拦辽军吗?”
“错了。”
赵骏摇摇头:“是让百姓以为这样能阻拦辽军,那些执宰们和辽军都知道这样根本阻止不了。”
众人:“.”
“你们说皇城司抓了多少无辜的人,却不知道那些庸官坏官蠢官又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三易回河,害了河北数百万百姓。全国各地贪官污吏横行,害了大宋数千万百姓。皇城司虽有弊端,但好处一定比坏处多。”
赵骏看着他们,认真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国家的利益至上,只要能够保证国家利益,那么不管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手段。”
“难道肆意监听百官,诽谤歪曲,也是正确的?”
王随皱眉道。
“这怎么能不是正确的呢?权力需要监督,国家的安全也需要得到保证。而且你们说诽谤歪曲就是诽谤歪曲吗?皇城司作为特务机构,就有权侦查一切情报,并且一定要遍布全国,甚至遍布海外。”
赵骏坚持说道:“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官员们有没有贪污腐败,有没有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我们才能了解百姓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西夏都知道找内奸来了解我们的情报,我们却在西夏和辽国没有探子,这合理吗?”
“那也不该让皇城司拥有随意抓捕之能,你可知道他们会害了多少人?”
“不错,权力确实需要监督,但有御史和谏台就足够了,并不需要再有皇城司!皇城司的存在,只会让大宋变得更加混乱。”
“如果单靠一个皇城司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你之前还说大明有锦衣卫、东厂、西厂,不一样的灭亡了?”
“是啊,依我之见,还是应该在全国各地增派御史行里即可。御史和谏官监察百官,这就足够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核心思想依旧是不打算给皇城司权力。
这对于原本官僚体系来说,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呵呵。”
赵骏听了冷笑起来道:“你们可真有意思,让贪官污吏查贪官污吏,让自己监督自己?”
王曾不满道:“赵骏,如今朝堂正直的御史、谏官不计其数,他们也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弹劾不法官员,怎么能说是自己监督自己呢?”
“赵谏案、崔白案、苗文案、李思案”
赵骏一口气说了十几桩大案,然后笑道:“这些都是我在皇城司看到的旧案,而且还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案子还没看完,里面参与的御史、谏官,涉及开封府、地方知州、通判、推官、县令怕是不下几百上千人了吧。”
他说的都是真宗朝早期查的案子。
宋朝士大夫共治并非一开始就是如此,而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从赵匡胤对待士大夫比较严厉,到赵光义和赵恒早期,略微宽松,但还算管得紧。
所以赵恒早期还是干了不少大事,比如查处贪官污吏。
像赵谏案,涉及到的官员达七十多人,什么御史、谏官、开封府推官判官罢免了一大堆,甚至还杀了几个。
但到了赵恒晚期以及赵祯时期,对官员的态度就非常宽松,甚至下诏公然免除贪官污吏的罪过。
特别是赵祯,以前还做做样子,把犯罪官员都降职,之后连装都不装了,就算证据确凿,也往往会包庇为主,除非朝野弄的动静太大,否则一般会既往不咎。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为什么史料当中,在赵光义和赵恒时期还能记载有不少贪官污吏被查处的记载,而到了赵祯时期就少了许多。
不是因为贪官污吏变少了,而是TM的这些贪官污吏不再被查或者被皇帝给包庇,根本不当成贪官污吏来对待。
因此到了仁宗朝官员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随意用刑罚杀死、灭门、凌辱民众就变成了常态。
也难怪在史料没有那么多详细记载的情况下,范仲淹、苏轼、包拯等正直的人会纷纷感叹天下贪官、奸官、恶官何其之多。
赵骏说完之后,接着笑道:“这些还不算什么,你们猜猜这次我去城外调查职田,了解到了什么?猜猜包括你们在内的职田皇庄,有多少百姓为你们做牛做马,一年到头却连饭都吃不饱?”
“这”
众人互相对视,吕夷简王曾等人稍稍思索,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进行反击。
但赵骏已经不给他机会,喝道:“你们这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是怕头上有个皇城司可以随意查处贪官污吏罢了,却不知道,如果你们真正在意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好,就一定要有一些特殊职能部门充当特殊作用。”
“你们知道后世第一强国美帝有中情局、调查局、情报局、安全局等等十几个情报机构吗?你们知道后世我们国家也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吗?甚至全世界只要有影响力的国家,都有自己的情报部门!”
“情报部门不仅仅是对内,同时还对外。他们可以侦查一切,消除任何不稳定因素。对内监察百官,了解民间疾苦。对外刺探军情,清晰敌国动向,甚至还能挑拨敌国内部。”
“连后世强国,生产力和科技都领先你们一千多年的世界,都需要大量的情报特务机构来维系。连我们泱泱中华,也同样要有国家安全部门,你们凭什么觉得不行?难道你们的能力超过了后世所有强国?还是觉得你们超越了后人的智慧?”
“归根到底,其实就是你们自私自利,想要让你们的群体揽更多的权力,更多的肆无忌惮。不希望头上有一双眼睛盯着,身边有一对耳朵听着。很多官员表面上一副大公无私的清官嘴脸,暗地里干的事情比谁都过分。”
“现任的密州知州韩远,做开封府推官时干了什么你们知道吗?还有秀州知州王亦文在做监察御史行里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你们又知道?别跟我说什么个例,海量个例那就不叫个例,而是官场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