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沉的声音很镇定,但有些微弱:“谁?”

许然直接打开门,细微的光亮下,裴墨沉靠坐在床上,见着许然,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松懈。

这很不应该,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又绷紧神经这么久,让他时时警惕也确实太为难人。

比起其他跟自己有仇的魔修,是这个奇怪的魔修过来,结果应该不会最坏。

“大人,您有什么事吗?”裴墨沉手指还有些颤,嘴唇都是霜白,但面色依旧平静。

许然走进房间,握住他的手腕试了试脉搏。

裴墨沉没有力气,也没准备反抗,正准备说什么,对方已经收回手。

而后,对面这魔修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

裴墨沉不是多话的人,但这样的情况下也实在忍不住:“您要带我去哪儿,我可以自己走。”

许然垂下眼,天色本就暗,又隔着幕篱,他没太看清裴墨沉的表情,大抵是无措。

“安心。”似乎是下意识的安抚。

裴墨沉望着藏青色的纱帘,数息后闭上眼,虽然不知这魔修是因什么缘故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他们离开屋子走进雪夜,另一人的体温隔着衣料传过来,是暖的,抱着他的那双手肌肉匀称,力道平稳。

……即便是受伤最重的时候,裴墨沉也不曾被人这样抱过。

许然抱着他一路走到地下灵泉,轻轻将他放下,触到水的那一刻,裴墨沉脑中浮现的是落渊宫恶名在外的水狱。

但水只没过腰身,脚就触到了底,温热的灵泉水让肌肉不自觉地放松。

许然说:“不会有人来,你多泡一会儿。”

裴墨沉静了半晌,慢慢问:“我与你,从前可否见过?”

他换了称呼,也换了问法。

许然捞起他的长发,用一根玉色的带子绑好,才轻笑了声:“是。”

裴墨沉又暗自思索,但不论怎么想,脑海中也没有能与这魔修对得上号的人。

他与魔修一向只有仇怨,所以此前问的也是“可有旧仇”?但这魔修的做法,并不像与他有仇的样子。

现在又承认与他见过,到底是在哪儿,在何种情况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