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走出房间,暗戳戳的嘁了一声,往廨房走去。
亥初刚过,夜色已深,月影婆娑之下,贡院里一片沉寂。
而公事厅里灯火通明,诸位官员个个奋笔疾书,片刻不敢耽误。
调入公事厅中巡视的内卫和禁军都已经归位,刀锋剑刃上寒光凛凛,逼得这些人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金忠在蒋绅房中,跟蒋绅与韩长暮议完事,安排好次日士子入场之事,便躬身告退。
他住的地方也在禁军住的廨房,只不过是单独的一间房间,多了些许安静。
他从蒋绅的房间里走出来,却并没有出明远楼,反倒转了个弯,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看到三楼的楼梯口处,若隐若现的两个内卫藏身在暗处。
他叹了口气,掉头下了楼。
走出了明远楼,被带着暖意的夜风一吹,他骤然一笑,转头看着三楼亮起灯火的窗户,微微挑眉。
姚杳宽了外裳,踢了鞋子,只穿了中衣,懒散的摊在胡床上嗑瓜子。
突然听到窗外有响动,一道绰约人影映在了玻璃窗上。
她头都没回,一把瓜子壳便扔了过去,砸的玻璃窗噼啪乱响:“三哥,大半夜的你爬姑娘家的窗户,还有没有点江湖道义?”
窗外那人没有作声,推开了窗户,跳进房间,坐在对面的胡床上,上下扫了姚杳一眼:“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哪有半点像姑娘的样子。”
姚杳嘁了一声,把瓜子壳扔到金忠身上:“我不像,你像。”
金忠不以为杵,反倒笑眯眯的点头,捏着嗓子假声假气道:“若换上女装,我可比你像个姑娘。”
姚杳明目张胆的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斜着眼睛望着金忠:“三哥,什么事儿能劳动你堂堂的指挥使大人亲自赤膊上阵啊?”
金忠伸手敲了一下姚杳的额头,怒其不争道:“还不是因为你,在韩长暮面前露了怯,义父怕你应付不来,才派了我过来帮你。”
姚杳心虚的抿了抿嘴:“是是是,都是我大意了,谁能知道他一个武将,竟然是个筛子成了精,全是心眼儿。”
金忠嘁了一声:“他是武将,是筛子成了精,那你是什么,你可别忘了,你也是武将出身,心眼儿也不比他少。”他语重心长的劝道:“小七啊,你心里要有个底儿,你是圣人的人,只忠于圣人,不管做什么事,只要是对圣人尽了忠,就都不必惧怕韩长暮。”
姚杳知道金忠是一心为她好,她重重点头:“是,三哥,小七记下了。”
金忠又敲了姚杳的额头一下,不放心的继续念叨:“光记下没有用,要做到才是,你切不可心虚,再露了怯。”
姚杳点着头,把金忠推到窗户底下,笑眯眯的轰他走:“知道了知道了,三哥,你再这么劳心劳力下去,眼角就要长皱纹了,就不漂亮了,就不是禁军第一美男子了。”
金忠气极反笑,连连摇头,从袖中取出两个佩囊,塞到姚杳手里:“药,你备着。”他又塞了一包响箭给她:“若有紧急之事,你不方便露面,便用此物联系我,我会接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