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吃了一惊,转头问跟进来的里长胡月:“这里住的人是有孕在身的吗?”
胡月早已被这一幕吓呆了,他木着脸点头:“是,是,看样子已经有八个月了。”
孙英手上一顿,又有些难以置信道:“可若是有孕在身,那,孩子去哪了?”
姚杳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头一回生了惊恐之心:“该,该不会,不会是有人剖腹取子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孙英的手直抖,半晌无处下手。
韩长暮倒是神情未变,偏着头凝神问胡月:“听赵三儿说,这里住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胡月道:“这二人是十日前搬过来的,年长的那位看上去五旬上下,年少的十七八岁,搬进来时自称姓安,是扬州人士,来京城投亲却没找到,身上的银子也花完了,求小人收留,小人看她们可怜,户籍路引也都是真的,那小妇人眼看着就要生了,而这处房舍是个荒宅,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她们先住下了,后来听说一直是年长的那位妈妈靠给人浆洗养家糊口。”
韩长暮眯了眯眼:“她们说是扬州人士,可有扬州口音?”
胡月磕磕巴巴道:“那年长的妇人说着一口十分流利的扬州话,倒是年少的那位,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小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
韩长暮又问:“那你还记得那小妇人长什么样吗?”
胡月点头:“小人记得。”
韩长暮招手:“那你过来认认,看看是不是那小妇人。”
胡月顿时吓了个踉跄,惊恐摇头:“不,不,不必了,小人,又不记得了。”
韩长暮的目光一冷,淡淡问:“果真不记得了么?”
胡月吓得一脸菜色,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慢腾腾的挪到尸身旁,犹犹豫豫的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就连着呕了好几眼酸水出来,磕磕巴巴道:“大,大人,这,这脸都毁成这样了,小人,小人真的认不出。”
韩长暮也不欲再为难胡月,挥了挥手,让他先站到一旁去了,随后倾身去看孙英验尸,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如何了?”
孙英的手又稳又利落,用来缝刀口的暗红色丝线已经被剪开了大半,都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而那道狭长的刀口,没有了丝线的束缚后,终于缓慢的向两侧裂开了,露出里头猩红刺目的一片。
孙英将丝线完全剪开,刀口裂开,露出可以容纳两只拳头的口子来。
他捏着一把精巧的铜镊子,一手挑开刀口,一手探进腹内摸索起来。
此时虽然天光极亮,可这天井中却是光线暗淡,四周又无灯烛可用,他低下头越凑越近,却还是看不清楚腹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