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一边哭,一边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但刘俭并没有上前去搀扶他,只是任凭他跪在那里哭着。
其实这事并没有什么可安慰的,麴义现在也并不是因为委屈而哭。
说的更直白一些,麴义现在的眼泪更似有些像是在发泄,将多少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怨,心中的恨,心中的不平统统都发泄出来。
既如此,那就任凭他哭吧。
哭出来不一定会好,但一定会让他舒服一些。
少时,麴义哭完了,却见他一擦眼泪,重新站起身来,面颊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硬朗神态。
“将军说的没错,麴某之行有过,然我本人无罪也!”
刘俭哈哈大笑:“好,要的就是这份气势,这才是凉州英杰,才是边郡之雄应有的样子。”
麴义拱手说道:“请问将军,如果有朝一日,将军入主凉州,可会改变凉州在大汉的形势?”
刘俭正色道:“凉州人,多有脱离大汉之心,而中原人,也多有抛弃凉州之意,但凉州作为关中西向屏障,同时作为大汉与西域诸国的交通要道,不论是对于大汉朝的安危,还是对于大汉朝的未来而言,皆是重中之重,同理,幽州也是一样。”
“身为一个边郡人,如果有一天天子使我执掌凉州,我自然会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让凉州不复这般被鄙夷的光景。”
说到这,刘俭缓缓地站起身。
“不过,很多事情或许一代人无法改变,需要两代人,三代人的努力,然只要方向对了,有些理想就一定可以实现!”
“在一些中原的肉食者眸中,凉州是属边陲之地,战乱四起,是耗费国力的险恶之地,留着凉州没有任何意义,”
“但事实上,正是这在他们眼中看似无用的边陲之地,是将我大汉与西方诸国紧密连接的重要之所在,”
“孝武皇帝雄才大略,他让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一百二十年前,班定远出使西域,使鄯善为之震服,说服于阗归附大汉,打通商道,在西域经营三十年,更是派遣甘英出使大秦,远至西海!为何如此?难道此皆无用功乎?”
“天下之大,何独大汉?中原士人未能远谋,只顾境内之利,却不知能使我汉人长久的民殷国富之利,皆在境外!每每内斗耗力于内,实令人痛心!”
“当然,我所想之事,未必一世可成,然只要我还活着,就定要奔着这个方向迈进,亦要为后人指明道路!”
“而要达到我的理想,需要改变幽州,凉州,并州等边境之人势!然要改变边郡之人势,首先要使边郡富足,民不为活而犯险,而只有边郡富足,对外施展力加强,才会使中原富足,边郡富则天下富,这才是强国之道也!”
身为一个边郡人,身为一个久在凉州生活的人,麴义被刘俭之所言说的心潮澎湃。
别看麴义出身大豪,但他毕竟不是后世人,对于后世那种传销式的洗脑,他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不光是麴义,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在这方面的抵抗力都普遍较低。
不是他们比后世人笨,而是因为抵抗力的累计,是需要信息与经验的累积为前提的。
在信息渠道相对闭塞不通畅的东汉,信息的传播速度可想而知,普通人获得第一手信息的渠道更是几乎没有。
“麴义乃是西平一武夫,今日得见将军,实乃毕生之幸,就凭将军这份对于边郡的雄心壮志,义也跟定将军了!”
刘俭言道:“有很多事,我不是随意说说的,凉州目前我插不上手,但是幽州之乱即将平定,我也将腾出手来好好治理幽州,你跟在我身边,可以好好看着!便知我到底是不是在吹嘘了。”
“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