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番征战凉州,朝廷几乎征调了三河以及六郡最为精壮的士卒,投入了大汉最优良的战马,最坚固的玄甲和最锋利的兵刃,可以说征伐凉州的汉军,是我大汉最为精华之所在,手握如此雄兵者,就等同于掌握了大汉半壁之江山。」
刘宏气喘吁吁的支撑起了身体,怒气冲冲的道:「爱卿是说,张温、皇甫嵩、董卓他们,是刻意不进,迁延战期,有意拥兵自重……他,他们好大的胆子!咳、咳咳咳!」
说到这的时候,刘宏再次低下头,重重的咳了起来。
刘虞摇了摇头,道:「陛下,西北主将,终归也是朝廷中人的棋子,依老臣观之,关西之战,终归还是在被关东门阀所操纵着。
刘宏虚弱的躺在那,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听刘虞诉说着。
「陛下病重,已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理政了,如今关东门阀正在借着西北战局分割利益,臣闻四府与尚书台已经下令,为了缓解凉州战局给朝中带来的财政压力,四府已令皇甫嵩率兵回撤驻扎于扶风,」
「而张温因已被拜为三公,尚书台下令着其限期反京,如今自陇西以西的战事,全权交由董卓负责,而长沙有当地豪族区星聚众,似有不臣之心,尚书台又急召孙坚为长沙太守,令其南下去往长沙坐镇……」
「咳、咳咳!」
刘宏闻言,又是一阵猛咳。
「区区一介长沙郡的地方豪族而已,就是造反,能成多大气候?谁平他不得,为何独独要调孙坚前往?」
刘虞叹道:「陛下,这是摆明了调走西北前线的能臣战将,给董卓铺路啊……征伐凉州叛军的几位主将,张温昔年曾为曹腾提拔,且又因出身南阳帝乡,亲于宦官,心向王室,皇甫嵩出身关西,因地缘关系与弘农杨氏走的极近,而董卓则是袁门故吏,此事天下皆知!」
「昔时杨赐尚在,陛下尚康健,西北诸将背后都有后台,尚能互相掣肘,如今陛下病重不能理政,蹇硕、张让、赵忠没有陛下支持,也不敢轻举妄动,故一份宣诏就可令张温回朝;」
「杨赐亡故,关西士族首领一时悬空,皇甫嵩失去依仗,让他回兵扶风驻扎,他焉能不应?当此时节,对关东士族而言,乃天赐良机,其首领汝南袁氏,若不在此时让董卓尽掌西北兵权,岂能干休?」
刘宏的嘴唇发青,牙关也在不停的颤抖打架:「袁家老贼,朕,朕要杀了他,杀尽他们!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咳吐血。
随后,刘宏虚弱的望向刘虞:「爱卿,朕,朕现在就下旨,换掉董卓,如何?」
刘虞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刘宏明白了。
「是啊,是啊,这封诏书朕就是发了出去,只要袁氏和董卓稍有迁延,等这份诏书抵达了陇西,朕都已经归天了,新君立于朝,必先求稳固诸州,断然不能随意换将,朕的这份诏书就等于白发。」
刘虞叹道:「陛下,以袁氏为首的关东巨室已经掌握了先机,臣心有不安,陛下如今尚在,天下未乱,可一旦陛下真的归天……」
「朕不服输!」刘宏嘶哑的吼叫道:「朕绝不服输!朕和他们斗了一辈子,朕不能在最后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们将朕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刘虞叹道:「陛下,如今形势渐不于我刘氏宗亲,先前凉州之乱,朝廷曾调公孙瓒带三千乌桓骑兵前往支援西北,只是时至今日,粮饷拖欠,」
「乌桓骑兵已经纷纷撤走,公孙瓒也勒令他们不住,乌桓虽臣服于汉,但历来皆是以雇佣的方式为我大汉所用,如今大汉不能支付乌桓军饷,臣恐他们会有不臣之心,如此一来不只是凉州,恐幽州边境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