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将士们在前线冲锋,刘俭本人在后方督军坐镇。
不多时,便见适才在前线负责指挥的程普纵马来到了刘俭的面前。
“使君,黑山军已退,眼下只有一支孤军断后,想要破之不难,审氏邬堡的灾祸已解,咱们是不是该驱兵去救张氏和孙氏了?”
刘俭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程普,道:“在等一会。”
很显然,刘俭并不着急去救那两家。
程普不明所以的道:“使君为何如此,若是稍有迁延,恐怕会使那俩大家族损失过巨,回头恐遭埋怨。”
“笑话,我回兵来救他们,于情于理,已经是仁至义尽,早一会晚一会,乃是战场形势所限,却非我所能控制的,他们凭什么埋怨我?”
“再说了,审家的家公派人来与我求援时,说自己错了……他们俩家可没有一个人来求我。”
程普听到这,随即明白刘俭心中的想法了。
他纵马上前,来到了刘俭的身边,道:“使君之意,末吏懂的,只是有一件事,末吏还需向使君谏言。”
“德谋直言无妨。”
程普道:“似乎孙氏,张氏这种经学豪门,百年之族,仗着底蕴甚深,自来目空一切,使君今日回兵来援,先救审家,随后迁延不往他们两家去,我怕他们事后必然心中会有怨恨,如此恐于使君的大业不利。”
刘俭淡淡道:“德谋,你错了,似他们这种人,在黑山逼到邬堡之下,都不肯向我求援,足矣证明,就算是我现在去救了他们,今后治理冀州,只要稍有不顺他们意的地方,他们定然还会与我作对,这样的家族,是养不熟的,今天他们不恨我,明天一样会恨我,我治理冀州,不可能不会碰触到他们家族之利,冲突是早晚的!”
刘俭非常清楚,他既要逐鹿于天下,同时也要借着大乱之机改变这个朝代的弊病,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需流血的改制。
要成就盛世,必然是要灭一些人满门的。这是历史的规律之所在!
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一团和气,毫无血腥的改制。
程普闻言道:“既如此,就干脆不救,让黑山灭了他们!”
刘俭摇了摇头,道:“黑山寻机攻打他们,抢劫一些财货倒是可以,但还动不了他们的根基。”
程普恍然道:“使君的意思是?”
“早晚还需我自己动手。”
程普闻言一惊,忙低声道:“擅杀名族,恐遗恶名于天下。”
刘俭笑道:“所以不能擅杀,要有道理的杀,有道理的肃清,既决心要灭了他们,也要让天下士族于公理上,站到我这一面,不屑与他们为伍。”
程普奇道:“如何会有这样的理由?”
“怎么没有?造反不就是个理由!”
程普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
造反?谁造反?他们造反?
刘俭慢悠悠的道:“我不想过那种在冀州做什么事,都要与地方望族商讨磋商,非得经过他们同意的日子,我要的是在河北之地:一言九鼎,逆我者亡!”
“可如果要彻底做到这一点,就必然要经过一次清洗,甚至是几次的清洗。”
“可办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我要是将忤逆我的家族直接下杀手诛灭干净,会令自己站到天下士人望族的对面,会被他们扣上一个擅杀的帽子。”
“所以,要逼这些不想服从,想要与莪共治冀州的人造反!”
“就算他们是望族,但只要落实了他们造反的罪名,天下的望族和士人也必将对他们口诛笔伐,站到他们的对立面,也肯定是会支持我的,”
“士人么,最看重的还是面皮和正统,什么样的人,只要一沾上造反这个头衔,就等于自绝于天下诸士!再高的名门郡望,也必将瞬间轰塌,到时候,即使是我灭了他们的满门,但公义依旧在我,士人之心也依旧在我。”
“使君如何就这般肯定?”
刘俭笑道:“我当肯定了,别说他们,就是汝南袁氏,一旦背上了造反的帽子,也是自绝于天下,无人愿与其为伍,翻不起身的。”
程普恍然道:“所以使君要逼他们反一次?”
“对,但他们一时半刻不会反,我会慢慢引导他们去反的,就以这张氏和孙氏两族为引线,他们最好是能够多多联系对我今后政策不满的家族,将他们一连串的都牵出来,也省的我费力一家一家的去查,一劳永逸最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