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抄没了张方一族在南郡的产业和私士,并命人将张方和其家眷分开软禁于襄阳城郊,派族中的亲兵看管,不许外人接触。
然名为囚禁,实则也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刘表几经沉浮,颇明政道,他知张羡在荆南的根基深厚,不想惹他,因而在囚禁了张方之后,便修书派人送与张羡,例数张方的六条不赦之罪,但最后却言明张羡若想要人,那刘氏自会将张方送往桂阳郡,交由张羡处置。
刘表来荆州之前,张羡在桂阳郡利用他在南阳郡的家族势力(南阳郡是冶铁大郡)与张方私铸军械,几乎包揽了整个荆南郡国军的兵械武装,刘表捉了张方后,想要查出此事并不是太难。
但刘表的信中特意没提此事,颇顾忌张羡的面子。
刘表上任荆州时任的是监察刺史,本职工作就是专门监察这些两千石的郡守之行,他若是想阴张羡,便只需将张方的口供呈递给雒阳……
虽然不能断了张羡的仕途,但绝对不会让张羡舒服。
但刘表并没有这么做,他反倒是友好张羡。
张羡心里也明白,为了自家偏支的一个寒门族长,犯不上得罪刘表,遂书信与刘表,表明了服从之意,另言明自己已是知晓了张方之罪,不需刘表交张方给他。
他只是请刘表看在张方也是南阳郡张氏一族中人的面上,留其一命。
如此,刘、张二人便算是暂时的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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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能想到,这还不到一年时间,张方竟然突发疾病,死在了襄阳。
在这种节骨眼上,张方的死就很容易闹出激变。
他虽然是张氏的寒门偏支,但他毕竟姓张,是南阳张氏中人。
张方犯了法,张羡可以容忍刘表抄没其产业,并软禁于他……但以他的立场而言,却绝不会容忍刘表杀了他!
虽然刘表实际上并没有杀张方,但张方死前并无顽疾缠身,乃是突发急症而亡……这事传到荆南,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就算是能说的清楚,但张羡会承认这件事么?
经过十个月的刺探,刘表早就看出了张羡不是久居人下之辈,从他连调两郡郡守的履历来看,就能猜出他是胸藏大志之人。
这年头,宗法社会的价值观使得替族人报仇成为了一种扬名的手段,很是受人追捧。
报仇虽不被汉律所允许,但却可为士人称赞。
更何况张羡乃是一方郡守,什么罪责又能随意加于其身?
他若是看准时机,以报仇的借口起兵,就大事不妙了。
刘琦回兵的时候,刚刚跟南阳郡的袁术打过一场,这点刘表知道。
但刘氏父子不怕,因为袁绍目下与荆州的关系要好。
若是二袁在中原展开大战,刘表一方便会支持袁绍与袁术鏖战,或许还能借机夺回南阳郡也说不定。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张羡若是借口为张方报仇起兵于荆南,那后果对于刘表来说,就不堪设想了。
以刘磐目下在长沙的那点刚刚攒聚的实力,根本就挡不住张羡的雷霆一击。
别看张羡只是桂阳郡守,但他这些年来一直和张方暗地里垄断着荆南郡国兵的军械……桂阳郡各县武库中暗藏的兵甲,足可武装荆南四郡的所有郡兵。
且张羡在当桂阳郡守之前,还曾当过零陵郡守,威望甚高,反观刘表对零陵郡根本就没有实际的掌控力。
两郡若反,只怕荆南旦夕便不为刘表所有。
若后方不稳,荆州自顾不暇,还拿什么与南阳郡的袁术去斗?
若南阳郡和荆南同时起兵,则刘表有灭门之祸。
……
“张方这贼,好死不死的,偏赶上这个时候死了。”刘琦狠狠地一锤腿。
刘表皱着眉头道:“吾儿,为何让侍从停车?”
“父亲,在襄阳郊外看管张方的人,可都是咱们族中的兵壮心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