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棠走到他床前,把吃食和药一样一样摆好:“先吃药吧。”
她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专注地检查着他的吃药情况,叶晚棠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为他拂去几缕散发,掖好被角,舒展开枕头。裴语迟心中一酸。
裴语迟趁机翻了个身,他忍不住闭上眼,胸口的闷痛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生生揪紧,任那份温暖在皮肤上蔓延,他分不清这种生疼是来源于生理,还是被心中翻腾的情感无限放大,矛盾的心绪几乎要将他撕裂……
此时,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淹没了自己,生理上的不适化作了心中最深沉的悲哀,或许有着他对她最隐秘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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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语迟病恹恹地躺在那儿,眼神迷离,却仍定定地落在叶晚棠的身上。他知道,这次生病,自己或许真的差点撑不住,可是她出现了,用她的温柔与骄矜在他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将他从绝望的边缘拉回。
叶晚棠将药片和水喂到他嘴边,裴语迟吃下后,微微侧头,止不住地叹息。
叶晚棠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身体哪里不适?”
裴语迟摇头,他晦涩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许久,他哑声开口:
“谢谢!”
叶晚棠一怔,手中动作不觉滞住,分开半年的时间,在她的世界,他们之间,从未断裂。而此时这句谢谢,除了生分,还透着一丝疏离与陌生。
叶晚棠轻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
“我不要你谢谢,你给我好好地就行!”
他听出她的颤抖,他不希望再去触发彼此的脆弱和敏感,他选择了沉默,任由时间在这一刻静谧地流淌。
这一天,他向节目组明确表示谢绝任何探访,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直到夜深,叶晚棠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再度寂寥无人。
入院的第三天,一些无法婉拒的朋友和同事们还是陆续来到医院,虽然都只是短暂的问候,但裴语迟还是感到十分疲倦。
……
希雅对当日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乎难以置信。裴语迟当日如何忍受那样严重的不适,硬撑着和她录完全程节目,而她自己却像个傻子,完全沉浸在兴奋和自信之中,忽略了种种细节和预兆。
她依稀记得录制结束后,他让她离开时的那份落寞。那时,他一定已非常不适,却也不愿让她留下帮忙。他全程将她视作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委婉地将她支开。
他的隐忍与克制,与她身边那些寻常男人完全不同。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心生敬佩,乃至一丝少女的倾慕。
之后,她心中一直涌动着去看望他的冲动。也许在他的记忆里,她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她自己也对此十分矛盾。她从节目组处打听到了裴语迟的病房号,也得到了明确的拒访提示,但她还是没有忍住,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希雅轻手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中的是裴语迟十分憔悴的样子。
他半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情疲倦。这样一副虚弱易碎的模样,与她当初第一眼就觉得可以掌控一切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心不免为之一揪,那份从未想过会为这个男人而动的情怜,竟在这一刻悄然萌动。它让她既惴惴,又别有滋味。
这一刻,裴语迟抬头见她,淡淡一笑:“谢谢你来看望我。”他的语气礼貌而生疏,似乎对她的关心意兴阑珊。
希雅被他的话语弄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快步上前:“裴老师,我真的被您吓坏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语气也有几分自责,“我很内疚那天忽略了您身体的不适,只顾自己沉浸在录制节目的满足感,要知道您病成这样,我绝对不会……”
话音未落,就听裴语迟虚弱却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她:“希雅,别责怪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