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不带婢女一个人去城南呢?那地界本就鱼龙混杂,你这孩子,差点吓死外祖母了!”
蔺赴月不敢辩解,垂头愧疚道:“是赴月鲁莽了。”
杜老太太眼泪簌簌往下掉,一侧眸看到了二万手上的小娃娃。
“这是?”
“是我在路上救的,小姑娘独个儿坐在废墟里,也不知道家人在哪儿……”
杜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蹒跚着伸头去看。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睡着时嘴唇微张,就跟年画上的胖娃娃似的,憨态可掬。
杜老太太一口一个心肝的叫着,叫快把孩子放到床上去睡。
老太太是礼佛之人,心肠又软,不免对这么小的孩子心存怜惜,看她睡觉都在发抖,还将她抱起来轻哄,与对待自家孩子无异。
这厢官府的大帐里,裴江羡坐在圈椅里听扬州知州陈方汇报灾情,手指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陈方是个靠嘴皮子上位的知州,说话没有重点,一直歪七扭八地说些恭维的话,裴江羡听得烦了,扬手叫停。
“我只问两点,被压灾民有多少,城中粮食还够吃几天?”
陈方早听说昭明司手段厉害,见裴江羡不乐意听他奉承,一时一脑门子的汗。
“南边被压的人多,今日杜通判带人搜救了一整天,大概救出五十几个人,至于粮食……”
他抖了抖,悄悄抬头打量裴江羡的脸色。
“扬州每年收成季都会储备一些粮食在仓库,但今年夏天遭了鼠灾,粮食并不充足……”
“能吃多久?”
“……最多三天。”
三天?倒也尽够了,震麟带的粮草队至多两天就能抵达扬州城,只要不让百姓饿肚子,想来不会爆发什么动乱。
裴江羡轻舒一口气,“这几日要有劳陈大人和杜大人日夜操劳了,你们分成两组,各带一队官差掘人,日夜不停,轮换着来。”
陈方和杜山逸浑身一凛,拱手道:“是。”
“至于我,”裴江羡敛眸,“扬州城外还有许多农庄,受灾也很严重,我亲自带人去送粮救灾。”
陈方抬头,“大人,您尽可歇着,这点小事交给下官安排就是,您……”
裴江羡听不来这些场面话,挥挥手叫他们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