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大雨倾盆。
好仓皇的一场雨,好像赶任务似的急匆匆,下得人措手不及。
蔺赴月抱紧手中的食篮,微微躬身,用上半身挡雨,免得这饭到舅父手上又成了粥。
她脚步愈发急匆起来,虽然两边都是民居,但大震之后小震不断,她怕在这黑压压的地界被埋住都没人知道,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又走了好一会儿,大雨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雨水冲刷着,蔺赴月长发贴在额上,形容狼狈至极。
离舅父所在的城南庙还有大概一盏茶的脚程,雨却越下越大了,那豆大水珠砸出一笼又一笼的水雾,满世界间朦胧得连看路都艰难。
蔺赴月不得不躲到一颗粗壮的百年老树下,许是草木有灵,满城都遭殃的情况下,它竟毫发无损,跟把大伞似地撑在这儿,树叶足够繁密,雨水被阻挡一些,砸在身上没那么疼了。
蔺赴月抹了把额上的水珠,皱眉去看天。
天空发灰,隐约能看到云雾慢悠悠飘着,雨恐怕还得再下一阵儿呢。
她心底有些烦闷,纵使认得路也不好走啊,人生真是一难接一难,前头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在等着。
蔺赴月长叹一口气,目光微抬间看到了对面门头下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门头往外张出一块平檐,左右连着高高低低的围墙,显然是个院子的大门。
但院子里的屋舍全塌了,只剩个门头立在那儿稍显滑稽。
三四岁的小女孩就坐在平檐下,正好能挡雨。
蔺赴月心头一颤,那是哪里来的孩子?走丢了?
这时候正是乱的时候,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坐在这儿,若叫心术不正之人看见,定要出事。
她将食篮子放下,伸高了手臂挥了挥,“小姑娘,小姑娘!”
小姑娘听见声音,朝她这里看过来,孩子年纪还太小,心思纯净,见有人招呼她,扬起一抹憨厚可爱的笑容。
蔺赴月瞧得心软,准备冒雨去她身边。
其实大树离这道断壁残垣只隔了一条窄仄街道的距离,但雨实在太大了,每走一步都跟刀子在脸上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