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裴江羡目光一凛,太子府新修的亭柱子里塞满了能招致雷电的异石,而这样的灾难无论何时发生,必定引发舆论哗然,甚至还有人会联系到前不久摘星塔倾塌一事,一环接一环,足够将太子拉入舆论的风暴中心……
裴江羡眸中翻涌起腾腾杀气,沉声道:“将修建亭子的工匠找来,一个都不许少!”
然而当时重新翻修太子后花园时,恰逢宫中重塑宝华殿,内宫监的宫人不够,便从外头木工坊寻了些木匠来,这些木匠零零散散聚集起来,独独少了一人。
“他年近五旬,为人很老道,来咱们这个木工坊才半年就混成了小管事,后来太子贵人要修府,他亲自监运木材。”
木工坊的工人颤颤巍巍,根本不敢抬头看裴江羡。
这些可都是皇城里的大官,腰间配着刀,一个不顺心就能砍了他们。
裴江羡眉头蹙得很深,又问,“那他后来去哪儿了?”
工人腰呵得更深,几乎贴在地上,“太子府竣工没多久,他便说家中老母重病而亡,他要回乡丁忧。”
蔺赴月轻哼一声,“这么巧。”
恰好是他负责运送木材,又恰好是他回乡丁忧。
怎么看都像是功成身退。
裴江羡沉声吩咐身侧的震鳞,“将去年到今日所有出入京师的通关文牒找出来,务必查清楚这个人去了何处。”
“是。”
震麟领命而去,廊下陷入新一轮死寂,裴江羡命人将这些木匠收押进昭明司,听候太子发落。
廊外是黑沉的夜色,月亮隐在层层乌云后头,晕出一小片昏黄的光晕。
裴江羡回过头时,蔺赴月已经倚在柱子上睡着了,身子蜷缩起来,孤独柔软得像雨夜里一只迷路的小野猫。
她眉上的血被雨水冲洗干净,小指长的伤口触目惊心,向外翻出粉红色的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