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大咧咧地道,“阿奶,这还用说嘛,当然是你大孙我又遇上好事儿了呗。”
“啥好事儿啊?莫……莫不是你又去赌……”
吴老太像是笃定了一般。
她又看向桌子上的东西,那四床被子和布匹,还有晚上刚吃了好几碗的大米饭,这怕是得要五六两银子吧。
造孽啊,就这一天,就造了这么多银子。
吴老太的心在滴血。
她早该知道,就小孙女和媳妇采的那些草药,是不可能值这么多钱的。
吴老太生怕这些时日来,大孙短暂的“听话懂事”又会换来一个更大的“惊喜”在前方等着她。
没想到……
一种钝刀子割肉的痛苦深深刺激着她。
她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展露出丝丝绝望的气息。
林珩不知道,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吴老太的心思变化这么多。
他安慰地扶着她的手,柔声道,“阿奶,我之前说过不会再赌,就会说到做到的,您要相信我的,好不好??”
见吴老太的神色依然不安,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林珩想了想,也觉得今日自己必须拿出个合理的解释。
他略一沉思,接着道,“阿奶,是我进城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株珍贵的药草,便给挖了,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形容道,“是一个小娃娃状的黑褐色疙瘩。”
“难不成是九真藤?”吴老太悬着的心跳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问。
何首乌是四大仙草之一,它的藤本植物又名九真藤,藤和茎都可以入药。
“对的,阿奶,我运气好碰到一株,今日这些花销都是那何首乌的钱买的。今儿大姑小姑大姐他们来吃饭,人一多,我就给忘了说了。”
林珩对自己的随机应变越来越满意。
“原来是这样,”吴老太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阿奶,您和爷爷年纪大了,为我操了半辈子的心,还没用上啥好东西,您放心,只要有孙儿在,以后一定会让您和爷爷,还有爹娘都能吃得饱、穿的暖,过上好日子。”
林珩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拉着吴老太的胳膊撒娇。
“好……阿奶,阿奶等着!”吴老太深呼出一口浊气,微微笑着拍着大孙的手。
大孙以前就爱这样跟她说话,她知道。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大孙。
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头发、他眉尾的小痣……
他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节她都清楚,这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孙子。
这孩子最近是瘦了、黑了,跟以前比,确实精神了些。
吴老太定了定神,心里想着得赶紧去佛爷庙还愿的事情。
近日里,村里隐隐传出几句闲话。
“说什么,大珩那孩子上次摔跤之后,多半是被什么路上的精怪儿给缠住了。
你们看看他,以前是混了点,好歹有个孩子样!现在,现在活生生精的跟个吝啬鬼儿附身似的,这孩子一定是……”
吴老太年纪大了,对于牛鬼蛇神什么的虽然不全信,但当被诋毁的人变成自己的孙子时,她既愤怒地骂了回去,却也悄悄存了个心思。
此时此刻。
吴老太笃定,这就是自己的大孙。
她决定不再拖了。
再过三日便是十五,她一定要去佛爷庙里拜拜,去给大孙正名。
她就不信,去了佛爷庙找佛爷开过光后,这群碎嘴子们要是还敢在背后蛐蛐她大孙,她诀(jué)不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