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钱的事情,大家的积极性再次热烈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只说得口干舌燥,到最后也不知说到哪里,莫名地噤了声。
因为众人忙活了大半日,肚子里一点食儿都没了。
几个汉子刚扯着嗓子说了半天话,每个人都是又渴又累又饿,实在没有一点心情去拉瓜了。
一旁的三两个妇人也在悄声议论,她们脸上喜忧参半。
往年倒是也有在修渠、修堰沟时县衙发过钱,但一日不过几文钱,却要干那么重的活。
人累瘦一圈不说,有些受伤的还得去医馆看病,家里的担子又加重不少。
妇人们用眼神就各自达成共识:“徭役于她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林珩坐着牛车听完农人们的话,心下当即紧张起来。
李有田也竖着耳朵听了一箩筐,他有些不以为然,便起开话头小声道:“不妨事的,就算是征役也征不到咱们村子。”
“李叔,你怎么知道?”林珩好奇发问。
“我也不清楚。”李有田低低回道:“但我记得那个淹死的农户一家好像下游好远的一个村子的,离咱们这儿还有几十里地。我想着县令大人就算想修桥,应该也是修那个地方的吧。”
林珩心下存疑,不由得反问:“要是县令大人顾虑的全,想将北山河每隔一定距离就修一座桥呢?”
李有田:……
李有田惊得眼睛瞪得老大,沉默片刻,他才惊骇道:“天爷啊,那得要多少钱?石料、木头这些可都是要花钱买的,咱们县哪有那么多钱?”
“啊呀,那样的话,县衙到时候就不会出钱给劳力们啦。”李有田口里心中好像遭了天大的事儿,嘴巴半天没合上。
林珩沉思着,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处,灰扑扑的城墙看起来已经没有入城时那么高大了,门口的守城士兵恍如虫子般大小。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不准。
按照惯例,这种工程型的项目,可以向上级申请,还可以找当地的富绅捐钱,再不济还可以增添林林总总的杂税,就算是有偿征劳役,百姓们的日子也会更苦。
毕竟最后去干活的,还是他们啊!
要是能用钱赎就好了,林珩心里默默想着。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串钱和零散的铜板,再看看背篓里的东西。
今日才买了点布就花了三串钱,还有五花肉、猪板油、铁锅、澡豆、床单等各种物件他都还没买呢!
他的心拔凉一片。
果然,钱啊钱,有一万个花出去的去处,可对于底层的农人们来说,进来的唯一途径,好像只有当牛做马这一条路了。
好在他是不用做牛马的。
然而,不甘心做牛马的林珩很快便体会到了做牛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