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都猛地转头。周围仍是黑暗无物,只有头顶还摇曳着几颗明亮的星辰。
“它们都回天球了,只有我留下来了。别怕,我会帮助你的。”
在其中一颗蓝色海洋行星边缘有一个微不可察的星点。他想起来了。那是那颗灰色的庞大的球体。
“现在让你运动的正是组成这颗暗色天体的单元本身。你可以想象成无数的细微的两三个人大小的东西,像虫子一样,绕着暗色天体的赤道,进行环状对流。这种对流是因为它们从引力势中提取的能量没被正常消耗掉,而迫使它们中的一部分运动频率升高了。它们无休止地提取经常会导致这样的的结果,毕竟它们早被废弃不用了。”
李明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正常的说明与交流。
他略有犹豫,然后大声说道:
“你在那里?我该怎么做?”
灰球的声音说:
“保持平静,我就在你的身边。只有长程力不会被发现。我们拥有的外茧可以支持长程力,也可以支撑短程力通讯。但短程力通讯会在一瞬间被它们意识到。因为现在你是结茧状态,你被发现了,会被杀死的。”
“天球是它们的敌人吗?”
“天球不是它们的敌人。它们存在的时间至少比天球古老十个数量级。那时候存在的动物甚至还没确认质子衰变这一现象的真实。也许,在更远的时代,说不定,它们的缘起还是朋友呢。”
灰色的星星说:
“但现在它们会灭杀一切继续维持簇的存在的动物,保持宇宙中只剩下规则化的静物。”
李明都对着那颗星星还想问,灰球却说:
“小心,你要碰到山脉了。”
李明都顿时屏气。
下一瞬间,所有咸的味道消失了,有苦有辣的味道几乎麻痹了他的舌头,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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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别在看我了。你的视线会引起茧细微的自旋。这种自旋可能会暴露我的位置。不论是长程力还是短程力,作用都是双向的事情。你看到了我,它们也能看到我。”
咸的味道重新回来,听到的声音也重归和谐。
他稍微好了点,就问:
“如果这么危险的话,那直接把我放在这里不管,天球的目的就能实现?”
“当然能。”
灰球说:
“因为组成暗色天体的所有的细微的东西在一次循环中都会流向它们的缺陷。我们将你放置的地点还很接近它们的缺陷所在,只需要第一段流动就可以了。”
“要多久?”
“马上。”
“等——”
话音未落之际,李明都忽然全身一轻,然后重新感受到了重力。咸的感觉,辣的感觉与苦的感觉在天旋地转之中消失。一种轻盈的像是河流冲进大海一样的感觉带着他滚滚下落。耳朵边上再不听规律的音乐,只闻沙沙的风声。
眼前再见不到任何东西。星星消失在黑暗的彼端。
李明都意识到自己坠入了井或进入了房间。组成暗色天体的不发光也不反光的东西阻挡了他的视野。
下沉的趋势像是澎湃的浪潮。咆哮的声音冲刷着无形的河床。坠落的那一颗颗一粒粒某种某样的东西与他一起涌进了深谭。
“你的茧即将解除,保持——持——镇静。记住、我,我就在——在你的身边。”
灰色中型球体的声音一会儿消失,又一会儿出现。
终于某个时刻,彻底听不见了。
他落到某个平稳的地方。周围的风声变得平静。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吹过来的。四周仍然很黑,但不再是没有光源的黑。
好像很遥远的地方存在光源,有很少的光在连绵的反射中照到了这里。
他摸索着黑暗前进,发现墙壁或者地板都是一块一块的,好像是拼接而成的。
周围的某种东西,也变得稳定。但它们的走势并不寻常。
有时候是开阔的摸不到第二条边的空间,有时候狭窄的像是蜿蜒的管道,经常会有突破某种东西的感觉。
这“某种东西”,他意识到很可能就是组成暗色天体的无数东西之一。它们让开了自己的道路。也因此,他甚至不能确定周遭的结构是否是真实存在的结构,也许只是“这些东西”给他“让出来的空间”。
因为没有反光的东西,所以李明都并不确定包裹自己的“茧”是否还存在。
至少有一小时浪费在漫无目的地四处走动中,其中有一半的时间连走动都不算,只不过是滑、下坠或者说被推过去。
终于有一个时候,李明都感到不耐烦了。
太空服其他的功能已经失效了,但应急照明功能应该还能用。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应急照明功能点开。
光线只照亮了他的五指和脸。
周围仍是一片黑暗。暗色的物质既不发光也不反射光,连轮廓都隐没了。
顿时,流浪者的心有些发冷。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方法,但对于这些方法,他也不敢心存妄想。
果不其然,太空服的防火做得很好,不能用它来取火。碎裂的玻璃球罩也不能用来照亮空间。整个一套衣服是他绝无仅有的工具,但到浪费殆尽,也不能取得任何一点不同的成果。
所有外界的黑暗像是一阵刺骨的冷风。
他只能循着那种可能有的也可能是心理幻觉的风声前进,以及顺着力量坠落。
不知什么时候,变大的声音变得有些规律起来。
一些像是文字的音节蹦进了他的脑袋。
“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而茫然地问出口。
“‘原形’,起源于二零三五年。”
风在吹拂,一个词语,一个像是中文发音的词语响在耳边。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它的宗旨在于,人应当有权利选择并享受一切未来的成果,不论人变得怎么样,也不论未来的成果是什么。”
“你是谁?”
李明都大声叫道。
那个声音重复道:
“‘原形’,起源于二零三五年。”
“它的宗旨在于,人应当有权利选择并享受一切未来的成果,不论人变得怎么样,也不论未来的成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