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名份上早就有了君臣之别,可毕竟是亲父女,听到老父为了自己长夜不眠,一直守着自己,哪有不会动容的?
此时,红日已经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决然冲上了天空,蓬勃而出的日光把漫天寒云映做了灿金玫红的云霞。瑰丽的光色投射而下,将少女的脸庞染做了端丽恢宏的色调。
文成公主轻轻地央求道:“最后一眼,真人,就让我再看最后一眼。”
温娇退后一步,悄然地将这一天的来自东方的云霞让给了这位余生只能困守西方雪山的姑娘。
文成公主贪婪的望着东方天空的霞彩,片刻后,发出了一声轻轻悠悠的叹息。她从怀里摸出一面菱花镜子,照了一照,回头冲着温娇强笑道:“吹了一夜的风,可把头发都吹乱了。”
温娇安慰她道:“公主天生丽质,自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如今头发毛毛的样子,倒是比往日更显得俏皮。”
说着,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菱花镜上。那镜子装饰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缠之以折枝牡丹花纹,极为小巧,也极为富丽,约莫是她心爱的东西。
注意到了她的注视,文成公主樱唇一瘪,眼圈又红了:“这是我母妃,不,江夏郡王妃心爱的东西。临走前她送给了我。她说,想家的时候就照照镜子,在镜子里就可以看到长安了。”
真是骗小姑娘的玩笑话。这镜子纵然精致,也只是凡物,顶多只能在里面看见自己,又怎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城市?
温娇悯然,道:“江夏郡王妃也是一片慈母心肠。若是公主不嫌冒昧,我可以为此镜施法,让公主随时可以望见长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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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真人的一片体贴心意,可是不必了。”文成公主的泪痕尚且未干,清泷的眸底已是一片决然之色,“长安的风景,昨夜我已经看尽。适才我便想得清楚,我用一夜的功夫,把它们都一一放在了心里,此后余生便不许自己再回头。区区几缕镜中泡影,安慰不了我,我也无需它们安慰。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不是我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