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丫鬟来唤他去夫人那里吃晚饭,殷元才回神,正要放下画像,忽然一僵。须知他的夫人陈氏一向爱吃醋,这丫鬟是夫人的心腹,万一被看见画上是个女子,自己还盯着她发呆,回去被告上一状可不好交代。故而连忙将画像揉成一团,塞入袖中。
不想那丫鬟眼神好,不光看到了他盯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发呆,见他躲躲闪闪,愈发肯定其中必有猫腻。回去后就暗暗告诉了陈夫人,陈夫人一听那还得了,顿时打破了醋坛子。饭也不吃了,逮住他的袖子就是一通翻,翻出那画像一看,见那画中女子乌发如云,仙骨姗姗,即使是揉皱了的画纸也无法掩去那份清莹涌流的灵韵,确是绝色少有的美人,不由得又打翻了醋瓮,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你!”
殷元大惊:“娘子你听我解释!”
陈夫人哪里有闲心听他狡辩,攥着画像哭着就冲去找婆婆评理。殷元吓得伸手要拦,又不敢用力拉扯,生生被她冲到殷夫人与殷开山面前,一时冷汗大冒。
陈夫人哭着就往殷夫人脚边一扑:“阿娘,你与孩儿做主呐,孩儿与他养儿育女,操持中馈,自问没什么事对不住他的。他却不知道被哪个小妖精迷住了,还把人家的画像揣在身上不离身呢。”
殷家家风,男子过三十五而膝下荒凉,才会纳妾蓄婢好绵延血脉。殷元如今和陈夫人有儿有女,自然不会纳妾的。故而殷开山一听也是怒上眉梢:“没出息的小子,你对得起你娘子?”
殷元大呼冤枉:“阿爹阿娘,夫人,你们误会了。我看的是宫里传出来的画像,上面是皇上昨晚梦见的一位女高人,让各处寻找的。”
陈夫人满眼皆是“不信”:“叫你找人,可没叫你发呆,你分明就是嫌我如今人老珠黄了,看人家女高人生得美,才春心荡漾的。不然你做什么要躲着我的丫头?”
“我就是怕你多想,哪晓得倒想得更多了。”殷元委屈道。
殷夫人抓起那皱巴巴的画像,哼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高人,能把你迷得这样三迷五道的?”
她的目光一经落在画像之上,便如同被牢牢吸住一般,再也挪不开了。半晌才如梦初醒,推了殷开山一把,声线微颤:“你看这画中人是谁?”
“满堂娇!”殷开山脱口而出。
殷元傻了。他是殷开山夫妇中年所生,比姐姐殷温娇小了十来岁。故而姐姐十六七岁的时候,他还在尚未记事的年纪,自然也记不得姐姐少女时的样貌。可殷开山夫妇怎会不记得呢?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年华最好时的样子,不久之后,她便因为想嫁一个满腹锦绣的书生而执意绣楼选婿,嫁给了金科状元陈光蕊,开启了她坎坷的前半生。
殷夫人激动道:“满堂娇当初在信里说过,十二年后她会回长安的,如今正是十二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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