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苏太和,与父亲他们一同回到了四叔的裁缝铺,父亲在经得四叔同意后,便让于金鼓个人独自审讯商白杨。四叔打开了自己店铺里边的一间杂货房,不大,也就五六平方的样子,于金鼓领着被软尺捆住身子商白杨走进杂货房,房门一关就是半个小时,期间我们不断的听到商白杨那张被胶布封住了嘴一直在痛苦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叫声。半个小时之后,于金鼓独自从杂货房里走出,看着他在如此狭切且不透气是空间里待那么久,出来后却是一脸淡定,皮肤也没出半滴汗渍,这不由得让我怀疑,严惩犯人兴许才是这小子的舒适圈。
在遭到了于金鼓的惩罚之后,商白杨果断认了怂,原来,在被杏袍会委任为日本分会的香主后,商白杨便在杏袍会的运作之下当上了日本船舶贸易公司的一名高管,可再高的高管,说白了也就领个带点灰色油水的工资罢了,于是,在日本同事的唆使之下,商白杨开始借助自己单位的船舶进出口航运项目,做起了走私的行当,并且这一干就是三年。有一天夜里,商白杨正在一艘航行在日本海的货轮上做着走私交易,结果却发现,当时跟自己交易的,竟然是千年京里的一哥,吾良瓢,而把这个滑头鬼带到船上来的,正是当初怂恿商白杨干走私行当的那位女同事。
自己犯罪的把柄已被千年京抓住,商白杨也只好主动投降,为千年京当起了杏袍会里的内鬼,而半年前也是他将苏太和到日本看望自己爷爷的消息及出没路线提供给了千年京,这才导致苏太和被抓进了平安京里。也不知于金鼓到底对商白杨做了什么,反正我肉眼瞧见蜷缩在杂货房里的商白杨身上,可没有一点皮外伤,连一寸皮都没破,可商白杨的脸上,却时时刻刻都在挂着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他的对着我们哭了老半天,为了不让于金鼓再靠近自己,商白杨竟然还把他自己按照千年京的要求在日本分会里所策反的人员名单也一并向我们吐露了出来。
也算是因祸得福,在商白杨老实交代自己的恶行之后,他根据我们的要求,还为我们联系上了一艘停泊在神户海港,并准备开往中国东海的货轮,父亲让一个日本人开来一辆商务车,然后他把我们所有人都捎上,包括四叔和被他捆好了的商白杨,一同做了四十分钟的车程来到海港边,并顺利的坐上了那艘货轮,估计此时的吾良滑还有他的千年京正在满日本的找着我,但他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我们却是坐着他手下的船离开的日本。按照目前的货轮航行的速度,我们至少要三天才能到达连云港附近,漫漫航海路,四叔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商白杨,而林笑笑则负责照顾依旧昏迷不醒的苏太和,而父亲总是一个人待着,出于无聊,我只好跟于金鼓和崔本源互相交流彼此在这几天里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从于、崔二人的口中我才得知,父亲为了我在这几天里付出了这么多,这让我为当初从南宫萌的车里脱逃行为感到无比的后悔和自责。
“这么说,平安京其实是一个用妖力制造出来的大空间?”
崔本源在甲板上盘着腿沉思道。
对于崔本源的这一观点,站在一旁的于金鼓却表示了怀疑,他摇头道:
“不好说,我们对日本妖术的了解并不比上个世纪增加多少,更何况那地方之前还是滑头鬼的妖库,要不是沈放在那里走了一遭,我们怕是到这个世纪的下半叶也搞不到多少关于平安京有关重要的信息。”
崔本源问我道:
“还有那个叫什么……额花开柚子的小女孩儿,她怎么就变成一个日本妖怪了呢?”
我:“我觉得吧,从八户英男的话里可以推测出,真正的花开院柚里应该在战争开始之后,就趁乱躲在哪儿了吧,而从岚山宫殿里走出来的那个,本身就是茨木童子假扮的,两者应该本来不是同一个人。”
崔本源“哼”了一声道:
“鬼子的话,我是不会全信的。”
一条黑色的蝠鲼突然在货轮一侧的海平面上冲了出来,在凌空飞跃了两米多之后,黑蝠鲼又重新钻入到了海里,不久之后,又有十多条黑蝠鲼跃出海面,并照着之前那条领头鱼的动作,不停地重复这跃飞与落下。我们三人趴在甲板边缘的栏杆上,欣赏着这叹为观止的一幕,不由得感叹到大自然的神奇之处,远远超出了我们的一般认知。
我:“这世间的种种,也许本就不简单,只是我们眼界实在太短太窄,用尽一生的时间也只能目睹到这大千世界里的冰山一角,却还自以为我们真能掌握住所谓的天道。”
其实我也只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但没想到,一句无心的感慨却换来了于金鼓和崔本源的一致认同。海面上的聚集在一块儿的蝠鲼越来越多,不少海里的鱼群也跟着跃出水面,引来了大量的海鸥前来捕食,此时已是黄昏,紫红色的海岸线上,朗月初升,八月十五已经过去多时,月亮明显已经凹下了一个缺口,清凉的海风吹在我的身上,感觉安逸至极,我大口深呼吸一下,想着宣泄多日以来的压抑和紧张,可咸腥的海洋气味却因此倒灌入我的咽喉之中,呛得我直咳嗽,强烈的刺激感让我突然肺部一阵剧痛,随即从嘴里喷出一口老血,血色瞬间撒入海中,我身子突然软得厉害,脑瓜子就好像被人撬开并顺便挖走了脑仁那样空落落,晕乎乎,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嘴里更是像水管破裂一般不断地吐出血来,于金鼓和崔本源立马搀住就快失去意识的我,我努力让自己不要那么快昏倒,并抓住于金鼓的衣领,嘶哑的说道:
小主,
“叫四叔,我只让四叔帮我看看……”
等我再度恢复意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船舱里的一间卧室之中,这间卧室是一个放置着两张上下床的狭小房间,四叔正坐在我对面床上,父亲则坐在我床边,两人都明白我跟于金鼓所说的意思,那就是我确实想不让其他人知道我身体的真实情况,所以房间里确实没再出现第四个人。
父亲温柔的看着我,他看向我的这种眼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身上了,小时候陪伴着我们大多数时间都是母亲,只有我生病了,父亲才会抽出那么一两天是时间坐在我床边照顾我,而每次我看到他时,他都会一改往日的严肃模样,变成一个慈父。可另一方面,我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仔细看一看自己父亲,此时看着,发现他那张标准的君子脸上已经多出了十多条皱纹,干净的三七分发型上,花白的头发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头顶,也是奇怪,父亲搞得自己满身是伤,可眼镜却还是那么完整。
我:“我睡了多久?”
父亲:“不多,也就一天一夜吧。”
接下来是房间里的一阵沉默,之后,父亲对我说道:
“老实说吧,你这些日子到底都学了些啥东西?”
父亲的话说明他已经看透了我,这么问也只是在等待着我的主动交代罢了。
我看了看床对面的四叔,对方见状立马礼貌的起身走出了房间,之后,我跟父亲详详细细的诉说了一遍自己如何学会《九转元功》以及使用丹火的事情,先前跟于、崔二人闲聊时,我对自己在平安京里的一些遭遇在诉说时都有所保留,可面对父亲,我把碧霄,火翼,八户英男,花开院柚里等一系列的人和事情都一字不落的全部向父亲倾诉完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但在我把心里想对父亲说的都说了一遍之后,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九转元阳功》,按照你的说法,这门功法应该是一门内丹修行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