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月见老夫人只是盯着自己瞧,却不说话,不免有些忐忑,又不敢主动开口,只好一直保持贞静温婉。
老夫人良久把她的手放开,握了柒月的双手,摊开在儿子儿媳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们把那罪妇的女儿,养得那么好,再看看人家是如何养你们的女儿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岳鹏目光一触到柒月那只黑瘦粗糙的手,猛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女孩身材矮小,瘦骨伶仃,面色蜡黄,和肌骨丰盈,珠圆玉润的凌微月对比强烈。再想到这个才是自己的亲骨肉,却自出生到现在,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不但因为农家贫穷,更因为唐李氏恶意磋磨。
他再细看柒月的五官,分明是年少时的吕氏,年纪也是他初遇吕氏一见钟情的豆蔻年华。
吕氏是岭南人,肤色本就不白,胜在五官艳丽,轮廓分明,别有一番韵味。
凌岳鹏一时意动,忍不住盯着柒月,问:“你就是七月?”
柒月连忙起身拜见。
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眼神,柒月心领神会,恰到好处地带两分畏惧,三分依赖,还有五分对父亲天生的孺慕之情。
“七月见过父亲!”
一声微微颤抖的轻唤,让凌岳鹏的心也疼了起来,男人温热的大掌覆上女儿的小手。
柒月手臂上的伤痕,清晰可见,有的是木棍打的,有的是针扎的,有的是柳条抽的,还有火钳烫的……
虽然辉县县令胡图在书信中,说唐李氏招认她平时怎么打骂虐待柒月,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看见满身伤疤的女儿,凌岳鹏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凌岳鹏正想说话,一转头看见眼泪汪汪、摇摇欲坠的凌微月,不自觉地又皱了一下眉头,有几分不耐烦:饱受折磨、伤痕累累的柒月还没哭呢,她怎么倒哭上了?
他回头看妻子吕氏,见她也惶惑茫然,满脸不自在,便说:“时辰不早了,夫人你先带娇娇下去,早些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