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年孟琬因忙于处理信阳王叛乱一事,忘记了那日是李氏的忌辰。她匆忙地赶到摄政王府要与他商议平叛的事情,却见他独坐在樽前,大有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孟琬冷笑道:“王爷好生清闲,你闹出来的事情,要我替你收拾这烂摊子也就罢了,还有雅兴躲在这里喝酒。”

谢玄稷低着头,又饮了一杯,不疾不徐地问道:“娘娘此来是为那信阳王造反的事?”

孟琬看他气定神闲,似乎是成竹在胸,于是耐着性子问:“王爷可有什么计策?”

“把我的项上人头送去给那信阳王,他保准立刻退兵,你也正好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时候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大约是真的醉得不轻。

孟琬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莫要取笑我了,我要有这本事,当日也不会护不住先帝和先太后。这权力当真是一剂腐蚀人心的毒药,我已然是领教过了。”

她提及旧事,心里不快,正欲转身离开,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他颓然的眉宇间。

又听他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问道:“孟琬,若我求的只是一个公道呢?”

孟琬前世不是没有怀疑过李皇后之死与郑氏有关,可她暗地里也向前朝的宫女太监求证过李皇后的死因,皆云李皇后是病逝。

后来她又要了太医院的脉案去问几个民间的大夫,也都说病程发展符合常理,且脉案无涂改痕迹,不似作伪。

她遂只当谢玄稷是接受不了母亲的猝然长逝,才生出了偏执的念头。

前世之事已成了一桩悬案,今日发生的事情亦让人琢磨不透。

所以,这次刺杀针对的究竟是郑贵妃……还是皇后?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队伍已经走到了城内。

此案牵涉的人员众多,只能分批关押到刑部,大理寺和各府衙门的大牢,听候传讯。

几个百姓看到衙署大门,一下子就吓得双腿发软,大声号哭起来。卫淇趁着场面混乱,低声嘱咐孟琬莫与人起争执,又塞了一袋银钱到她怀里,说必要时候可以拿出来打点差役。

孟琬把佩袋塞回他手里,哭笑不得道:“这你拿回去吧,我不缺银两。”

进到刑部衙署后,孟琬并未被押往大牢,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后厅。

不多时,刑部侍郎张敬前来提审孟琬。

孟琬报上姓名籍贯家世,堂上之人掀了掀眼皮,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侍婢随行,名唤竹苓。”

“方才听差役说和你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怎么,你们不认识?”

孟琬回避了与外男相识的事,只答:“碰巧在青云山道上遇见,并不是相约同行。”

“从前可认识贵妃?”

“从未见过。”

张敬又面无表情地问:“可认识成王?”

“不认识。”

“来时可曾见到有人举止异常?”

孟琬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不曾。”

所有的问题都是依照惯例问询,孟琬据实以答,口供并无异状。

张敬沉吟片刻,又问:“皇后与相王知道你今日去会真观吗?”

这个问题却是问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