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罕?”见察罕若有所思,阿鲁台唤了一声道。

“哦,太师。”察罕回过神来,赶紧故作恭敬的俯下身子,掩藏住眼神当中的异样。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阿鲁台只以为察罕当真想到了什么破绽,倒是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唔……”察罕支支吾吾,脑中却正飞速转动。他想起了来时朱雄英与常茂对他和鬼力赤的嘱托:伺机放火,烧了鞑靼营寨!

若是以寻常手段放火,只以他一人之力,绝难有席卷鞑靼全营的可能。毕竟一人之力,终究只能点亮一处火势。冬日本就生火不易,即便成功点燃,也必然很快被其他人扑灭。

察罕忽然福至心灵,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来。

他稍微组织了一番措辞后,抬起头,对阿鲁台道:“太师,我忽然想起一事。”

“我在明营中时,曾见明人将鬼力赤大人招揽了去……”

“哦。”阿鲁台摸了摸颌下编成小辫的胡子,道:“鬼力赤那个叛徒,已经投顺了明廷,这件事我们知道。你就不必再举告了。”

“那该死的叛徒,甚至还帮助明人,和辽王作对……若抓住了他,必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哼!”一旁的阿扎失里,也适时重重的哼了一声。

“太师。”察罕躬身,“我并非是想举告鬼力赤大人,而是……”

“在离开明营的路上,我似乎在放归的俘虏人群里,瞥见过鬼力赤大人……”

“什么?”阿鲁台眉头微微一皱,阿扎失里,乃至本雅失里汗,都不由得稍微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是说,大明派了鬼力赤,混入了我等营中?”阿鲁台面色凝重的说道。

“大明派鬼力赤前来,是想要做什么?”本雅失里犹疑道。

“还能做什么?定然是想策反我等手下,好引起内乱,使他黄雀在后,坐收渔利!”

阿扎失里已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一日鬼力赤在高台上煽动他麾下牧民,使得他吃了一次大败,那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他第一反应,便是明军想让鬼力赤故技重施。

阿鲁台也是十分忌惮,鬼力赤虽然是个无用纨绔,但终究是黄金家族后裔,昔日在他们鞑靼营中,地位也是颇高的。凭借着黄金家族的威望,若当真潜伏在自己营中,煽动将领士卒叛乱,恐怕真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来人!下令戒严全军,搜查所有被明军放归的士卒,务必要找出鬼力赤!”

阿鲁台第一反应,便要向身周士卒下令,但察罕却赶紧道:“太师,且慢。”

“嗯?”阿鲁台眯起眼睛看向察罕。

察罕严肃道:“太师可知,前几日,放归士卒曾与其他兵卒群聚斗殴,双方已有芥蒂。”

“且如今我等士气低下,若是再戒严全军,搜查放归士卒……到时,人心惶惶,不是正好教鬼力赤在其中挑拨离间吗?”

阿鲁台张了张嘴,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察罕。略一思忖之后,点了点头:“对,对。”

“伱说得对……确实不能够如此。”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察罕只觉得心脏如擂鼓一般作响,但仍是强自镇定精神,郑重道:“明人放归我等,又在其中埋藏奸细,无非是想要引起我等营中内斗,他们好派兵来袭。”

“既然如此,太师为何不将计就计,引明军出营呢?”

“明军所仰仗者,无非是营地之固。若是我等假作内讧,预先设下埋伏……”

“只需要,让明军以为自己计谋奏效,他们必然派兵来奇袭我等。”

“等他们冲杀而来,却一头撞进了我等埋伏……”

察罕说着,抬眼去看阿鲁台,阿鲁台眼中,此时已经是异彩连连,显然大为心动。对察罕道:“说,你接着说。”

“要如何让明军以为计谋奏效?”

察罕暗暗吞了口口水,努力让声音显得更加严肃和诚恳:“是。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