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私底下,察罕等人对《封狼居胥》的内容表达不满时,鬼力赤竟是站在大明的角度,出言反驳。
“明人所言,并不夸张……视汉人为牛马,动辄打杀,四下劫掠,致民不聊生,这不正是我等昔日所为之事吗?”
“察罕,你往日为千户之时,不也曾经视汉人为两脚羊,与脱火赤等残杀汉人百姓取乐么?如今汉人得了江山天下,却能容我等一命,只是教我等登台唱戏,并无其他凌虐之举。你觉得他们这是否算是在苛待我等?”
察罕一愣,呐呐无言。之前,他们还能抨击明军强逼他们为戏子,是对他们身份的羞辱……然而现在,他们也已感觉到明军上下并不将他们视为寻常戏子,非凡对他们无有苛待,甚至出演之时,百姓牧民等也对他们尊崇有加。
这样的待遇,几乎已是破天荒的“礼遇”了。
见察罕不再说话,鬼力赤也坐了下来。他能在俘虏营地中用诗句突发感慨,本就是因为读了不少华夏的诗书。
只是,先前读诗书,那是大都城的潮流,是彰显他贵人身份的一种象征,实际上并没有读进脑子。他仍旧是个大元的纨绔,视汉人为下等贰民、自己则是上等蒙古贵族的存在。
反倒是这几日间在此间日复一日的唱戏,在台上“出演”自己昔日所曾经做过的恶行,让他的思考变得更加深刻。
对诗书中的“仁德”,“大义”等字眼,也有了更加清晰的体会。
大元,当真便拥有大义吗?黄金家族,真的应该永远伟大吗?
大明统治草原,对草原牧民来说,究竟是阿鲁台口中的耻辱和灾难,还是义之所在、大势所趋?
鬼力赤开始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