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恳请陛下废除新学伪学,重立程朱之学为正朔。如此,天花可除,社稷可定!”方御史话音才落,已有不少朝官随之一起出了列来,齐齐撩起衣摆朝着老朱跪下。
一时之间,奉天殿中的文官竟是跪下了一半还多,武勋列中,都被这些突然出列的文官们吓了一跳,许多武将们都是一副懵然的状态。
什么情况?一个天花,怎么扯到科考和新学上去了?
老朱亦是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愿意附议。他的眼神变得危险了起来,如鹰隼般扫视着下跪的诸多大臣。他的眼神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了最前列的孔希学的身上。“衍圣公,咱还记得,你不是该在曲阜修养身体吗?为何今日会在朝中?”
“禀陛下,臣闻陛下欲命我孔家南宗祭祀先祖孔师,祭奠先祖,臣如能能够不往,遂取道南下。听闻社稷有恙,故而逗留。”孔希学面色波澜不惊。“昨日臣在宫门处伏阙上书,还以为陛下已经知晓了。”
老朱哦了一声,仍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孔希学。孔希学汗流浃背,却依旧咬牙挺着。他的借口其实说的过去,皇帝有另立南宗的意思,他这个北宗本就应该入京垂死挣扎一番。这次行险已经有了意料之外的效果,只要能挺过这一次,他的子孙就仍会有成百上千年的富贵。
“那便你来和咱说说,发了天花却要咱废除新学和改制,是何道理?”老朱问道。
“是。”孔希学暗暗舒了口气。皇帝还能问话,说明并非全心支持新学。他开口道:“禀陛下,天花此疾,非只疫病,而是天道示警。”
“古往今来皆知,天花此病,虽华佗扁鹊亦是难医,若患病唯听天由命而已。况此次天花现于帝京,更不可等闲视之。若处置不当,须臾便成巨祸。”
“所谓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此次天花,正是上天谴告,暗合天人感应之理。若要处置,仅以药石医之断难绝除。唯有上顺天意,方能化险为夷。”
“追究近年来朝廷施政,唯有推动新学一事,可能惹怒上天:彼新学倒行逆施,悖逆大道之基,妄称天道无常,摒弃天人感应之说。又假借儒家之名,行百家之实,蛊惑君王穷兵黩武,使万民难以生息……”
“如此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臣以为,不废新学,难以平天怒,不废新学,难以振朝纲……”
孔希学道貌岸然,振振有词,一派悲天悯人的做派。老朱只是听着,不做丝毫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