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朱肃在此,自可认得出那个被称作少主的,正是那日趁乱掳走自己的那名年轻人。而那个被他唤作“妹子”的,自然便是那一日的女子。
这两拨人,正是陈友谅所遗下的陈汉余孽,以及张士诚所留下的诚王余部。女子名唤作陈惠,乃是陈友谅的长女,曾与张士诚长子有过婚约的。而这被称作少主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张士诚的长子张仁了。
本来陈惠生为女子,是不该继承陈友谅所剩无几的家底的,奈何其兄陈理志向平平,自鄱阳湖陈友谅兵败之后,便一心苟且偷生,降了老朱只愿做个安乐侯爷。前些日子更是因为老朱起了忌惮,直接和另一个投降侯爷明升一起,被打包丢到了高丽。
陈汉政权这些人失了主子,又心有不甘,便跟着这位同样心怀大志的陈氏“公主”谋起了“大事”来。
陈惠虽是个有野心的,奈何手头这些家底实在是太薄。听闻张士诚的两个儿子在城破时不知所踪,便主动带着人前来苏松寻觅了起来。他料定张士诚的家底在苏松,张士诚的儿子若还有心,避过了风头之后定然还要回苏松地区来。果不其然,便让她找到了张士诚的长子张仁。
张士诚留给儿子的家底,却比陈友谅厚得多了。毕竟陈友谅是在战时不慎中了流矢,还没来得及交代后事,便一命呜呼;张士诚却是从容安排完了身后事,这才兵败被俘的。随侍张仁的文臣武将,尚有数十余人,两拨人一拍即合,便共同在苏松之地隐匿了下来。
张仁见陈惠生的娇美,又想起先父在时曾和陈友谅有过婚约,心中顿时生了爱慕之心,当即与其按先人所言定下婚约,自此更是多对其百依百顺。
陈惠本有野心,自然乐见其成,多教唆张仁按她自己的心意行事。对此,张家所部大多都有微辞。
“……”见张仁竟让那女子做决定,以林五为首的大多数人,面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陈惠看了那少主一眼,又转过头,将两拨人各自的目光神情收在眼底。
心中暗叹口气,方开口道:“那个朱明的小王爷我们打过交道,确实不像是寻常的少年郎。”
“若不谨慎一些,恐怕真着了朱明的道儿……”
“俺说什么来着!他们陈汉的定然是舍不得自己的部众!”底下那粗莽的汉子当即嚷嚷了起来。
“这也谨慎,那也谨慎,谨慎了这么些日子,可谨慎出什么好局面了么?”
粗莽汉子的身边,一拨人面色已经开始对另一拨人面露鄙夷。又有人开口道:“他们陈汉总说自己没家底,什么事都要咱们这边叫人出头。”
“上一回夺粮也是,陈汉的人都躲在后头,死的全都是我们这边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