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此刻明明比陈璟矮,却钳制着陈璟,
“你要娶江若弗?”
陈璟虽然吃痛,但却不舍得反击挣脱,
“是。”
“若弗,相信我,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不会再让别人非议你的。”
温孤齐的眸子垂了下来,他松了手。
陈璟欣喜道,
“若弗,你这是原谅我了?”
温孤齐却是抬头,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摔门就走。
正好遇上江若弗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江若弗的脚刚刚碰到百聚楼的门槛,就看见温孤齐沉着面色走出来。
江若弗忙跟上去,
“世子…”
温孤齐脚步未停,没答话。
江若弗跟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陈璟也不是故意的,他不过是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我今夜告诉他其中利弊,往后定然不会再有旁的麻烦了。”
“方才他的冒犯想必也只是情急之下的无心之失。”
夜风吹得人陡然精神。
江若弗眸中的焦急之意尤甚,她忐忑道,
“世子?”
温孤齐却忽然地停住了脚步,看向她,
“陈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江若弗不懂他的意思,
“什么?”
温孤齐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他只可能是真想娶你,只在乎你,不在乎你的出身。”
他说完,紧紧地抿着唇,提步要走。
江若弗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
“世子,我会和陈璟说清楚,其中的误会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与他真正以江若弗的身份认识不过短短十几天,他的喜欢也许真有可能一时起意,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陈璟一追出来,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好友握住自己心上人的手腕,阻止她再走的画面。
陈璟如雷劈一般站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呆呆地看着月色下如一对璧人的两人。
仿佛能见悠悠飘动的纱幔间,宋珏缓缓道,
“怕阿齐的心上人占的是身份低微,昨日夜里,不知道阿齐抽了什么疯,竟然纵马闯进宫里……”
“我听闻皇祖母给他安排的侧妃,原是阿齐心中正妃的人选……他要皇祖母扳正其位,下旨立她为正妃。”
身份低微…只能为侧妃,阿齐甚至为之夜闯宫门,请旨扳正其位,立为正妃……
忽然有一些画面在陈璟脑海里都串联起来。
就在百聚楼里,在他和阿齐第一次在这儿喝与君绝的那日,恰恰好就遇见了一个和阿齐样态亲密的女子。
他笑问阿齐那女子的身份,阿齐却言辞闪烁,回避他的询问。
那是阿齐的第一次异常。
他后来没再多想,如今想起当初见过的那女子,身形却和若弗别无二致。
后来有人送信入陈王府,恰巧他也在,阿齐却避着他,离开了亭子才看信。
他调侃阿齐是否养了外室,阿齐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让颂卷送客。
曾经没有注意过的细节,如今一一浮现在脑海里,都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方才江若弗句句决绝,冷寂如死灰的话语响在他耳畔,
“陈璟,我身上担负着的,隐瞒着的远不止今日我和你说的这些,我们注定是无缘的。”
夜风吹得陈璟周身寒凉。
原来,她说的无缘不是身份出身羁绊。
陈璟看着眼前握着手的两人,画面刺眼十分。
而是她心有所属。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情愫,也许最多不过是将他当成朋友罢了。
她扭了脚不会愿意让他背,不是他硬牵着她,她会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她主动牵着他的手在繁华辉煌的长街上跑,是因为那些人追上来,她怕他惹众怒,他和她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就算没有仆从在侧,也一定是门窗大开,不至流言蜚语。
那僧人上前说吉祥话的时候,她不会因此开心,百聚楼的小二说祝他们永结同心,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一句,“你是新来的?”
她这样反问,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第一次遇见她,就是在百聚楼,在阿齐的身边。
百聚楼的人,恐怕内里上下都知道,阿齐和她的关系。
他第一次遇见若弗,就是在百聚楼,若弗那时就已经很熟稔地拉走阿齐,让他自己先上去。
显然,她和阿齐常约在百聚楼见面。
陈璟只感觉背后发凉。
这么久了,他竟是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她和阿齐的异常。
他竟然还跟着她进了百聚楼,她对百聚楼太熟悉了,熟悉到知道那窗台有多宽,可以坐在上面饮酒看街景,熟悉到随手翻菜品牌子不过须臾之间,不用询问也不用犹豫。
陈璟不用再深思,似乎都可以预见到她曾和温孤齐在这里见过多少次。
是否一起坐在窗台上饮酒看景,是否一起品尝菜品讨论哪一个味道更好,是否在她喝到与君绝的时候,他一反冷漠疏离的常态,轻声细语地安慰,甚至揽她入怀,早早就听过她的所有不敢对外人言说的不堪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