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人低声笑起来,窃窃私语。
“哦…原来这就是那个把左冯翎大人气得暴跳如雷的远房表侄子。今儿个我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之前一直听说,温大人有个一表三千里的表侄子来长安寻亲,死皮赖脸住温家,温大人没办法给他安排了住所,最后还嫌三进的院子不好,在温府门口就带着娘亲和小妾破口大骂呢。”
“差点没给温夫人气死,温夫人那样和顺的人都气得面色铁青,足足扔了三千两才把人撵走,听说温夫人本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的,谁想得到,这愚生还真就赖上温家了,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俱全,没钱就去温府闹。”
“可不是嘛,前几日我刚好遇见清岑,顺嘴问了一句,清岑那是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真是难为了清岑,性子这么温和的人也被气着了。”
“谁说不是呢,这畜牲搁人家门口造谣说清岑表面正人君子,实际上日日流连秦楼楚馆,说温夫人蛇蝎心肠逼死了别的小妾,所以温府后院才干干净净的。除了身有官职的温大人,这畜牲当真谁都敢骂。”
“今儿个算是踢着铁板了,丞相府也是他能惹的?陈公子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但是真惹了他,不用陈公子自己动手,更用不上丞相府,那些讨好奉迎的人就会争着去替他教训这愚生。”
“那能是假的吗?太后娘娘的侄孙,丞相独子,交好的人都是陈王世子和皇子王爷那一流长安里最尊贵的人,这畜牲惹到了陈公子,也算是他倒霉了。”
“不过方才那姑娘既然是陈家的儿媳,为什么会与这种人见面啊?”
“你没听陈公子说吗,想是那丫鬟承了别的主子的意思,阳奉阴违,估摸着那就是后宅里的手段,成心要恶心那姑娘。”
“陈大公子居然已经有未婚妻了,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却绝色的姑娘,这得有多少姑娘绞碎了帕子哭呢。”
“尤其是御史家的那位吧。”
众人低声笑起来。
“想来这婚事也是板上钉钉了,不然陈大公子哪会这么护短。大庭广众承认这姑娘未婚妻的身份。”
“那可不吗,手都牵上了,还能不是怎么的?”
“之前你还猜测顾家和陈家联姻,猜错了吧,这姑娘看着比顾二小姐还生得美,若是这场婚约真面众了,这姑娘一朝面世,这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要易主喽。”
“我当真没见过这位姑娘,若说见过,这般的容貌我一定会记得,但我想了一会儿,还真是想不起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没听那愚生说吗?说是庶女,可能是高门里的并不常见人的姑娘。左右能跟丞相府联姻的,身份会差到哪里去?高门有些庶女可也比小门小户那些嫡女要金贵得多呢。”
旁边的人笑,
“现在是庶女,只怕嫁的时候就是嫡女了,有些庶出的姑娘比嫡出的还得宠,出嫁的时候,自己父亲都会给她记在嫡母名下出嫁,都是嫡女,真要嫁出去了,谁也不差着谁。”
大家说起长安城里约定俗成的规矩,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只有梁康,还在原地咒骂,却没有人敢上前来帮他。
惹了丞相府的人,谁敢上去帮?
跑堂的小厮看着这一场闹剧却是心里发毛。
先不说这被砸了的人。
刚刚那位公子随手拿的旁边的茶壶就是百金,里面的茶也是一壶十金,这怎么弄?
宋珏看了这场闹剧,都有些惊讶。
他还是第一次见陈璟发脾气。
他本来还以为陈璟不会发脾气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自古如此,陈璟脾气再好也不外乎是。
就是不知道这丞相府是什么时候敲定的儿媳,陈璟居然和温孤齐一样瞒得密不透风。
跑堂看见宋珏,像是找到了救星,这位可是和刚刚那位公子一起的,这怎么说也都是刚刚那位公子造成的,找他要钱应该没错了吧。
却没想到宋珏却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方才那位是什么人?”
跑堂的茫然地“啊?”了一声。
宋珏随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些算什么,全都记在丞相府的账上知道吗。”
那桌被砸了茶壶的客人恐怕还巴不得陈璟用他们的茶壶。
怎么可能会生气。
待跑堂忐忑地和那桌客人说了记账在丞相府,再上一壶一样的给他们。
那桌客人却是笑了,摆摆手道,
“记什么记,陈公子爱用我们这桌的茶,砸了也是那壶茶的荣幸。这茶和茶壶钱都记在我们这儿,再上一壶新的来!”
跑堂的心里啧啧称奇。
居然还有这样的,自己的茶被砸了不仅没生气,看起来还怪开心的。
陈璟握着江若弗的手就在大街上走。
两人皆是衣着光鲜,容貌出众,一下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郎如崖上松,妾如峦边云,二人的手还紧握着,宛若一对璧人。
陈璟的面色铁青着,江若弗也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他走。
而且他握得极紧,她挣脱不开。
陈璟大步走着,江若弗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江若弗不小心被地上松动的板砖绊倒,险些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