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里。
无尽的恨意宛如潮水,拖着岸边的人往深海中沉溺。
金身碎裂的片片薄光浮在半空,托举着一枚古朴小巧的铜钟,铜钟内灵光乍现,似有似无的真言在钟内响起。
那声音像忍受着巨大痛苦,吐字艰难,但就是这模糊不清的字眼,却如定海神针一般,压下翻腾的仇恨之海,使之凝固,无法动弹。
“铛~”
微弱的钟鸣响起,以它为中心,往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直至涟漪扩散至墙边又返回。
蓦地,供桌前所有事物静止,跳动的油灯,变幻莫测的青烟,都定格在这一刹那。
“铛~”
铜钟内又传来一声钟鸣,像是隔了很久,又像是刚刚的余音。
静止的事物迅速倒流,油灯的火苗闪动,发白的香灰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回到刚插进来时的状态。
破碎悬浮的金身沿着跌落时的轨迹,倒退着回到神像上,严丝合缝,一点裂痕都没有。
云烨再次睁开眼时,烟气即将没入指尖。
改指为弹。
嘣!
烟气与指尖的香火之力碰撞,平平无奇的青烟如触电般噼啪炸响,一路延伸至香炉中的香。
“啪~”
脆弱的香断成几节,摔落在案台上。
未灭的残香依旧散发着青烟,淡淡的,往神像上缠绕。
云烨皱眉,竟然没灭?
正欲再次出手,那残香上的火光瞬间熄灭,连同刚升起的烟气一并湮灭。
透过墙壁望去,那个刚接进庙里的高大少年正看向这里,他脸上还挂着迷茫,漆黑的瞳孔中幽光涌动,像是一面隔绝深渊的镜子。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又转过头去,帮着白眉一起救治舒阳。
云烨眼眸微沉,挥手卷起地上的残香,回归洞天去了。
后院里,江流儿刚背起舒阳,后者就挣扎着下来了。
“不用去医馆了,我没事,咳咳~”
舒阳拿起桌边的水杯漱口,把嘴里的血腥给涮干净之后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