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新制的春衣,脸上的淤肿被粉敷的白白的,眉眼是孟裳霓亲自描的,画着她最爱的远山眉。
她安安静静的抱着琵琶躺在水晶棺里,在纷飞的桃花中,永远沉入了地底。
丫环玲珑跪在坟前,哭成了泪人,她还给了孟裳霓一个小本子,那是赵婉儿的事记本。
孟裳霓一页一页的翻看,终于是想起,当年路边那个孤苦伶仃弹琵琶的小女孩。
金钗和墨竹都立在坟前,久久说不出话来。
便是墨竹这样见惯了生死的人,此时心头也沉重无比,那天夜里,若然她早些从朱公公的府上回来,或许赵婉儿也不会……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
“孟娘子,如您所料,那育婴堂,就是个地狱。”墨竹给赵婉儿敬了一炷香,烧了不少纸钱,而后才走到了孟裳霓跟前,“育婴堂的守卫极其森严,我若是硬闯,或许能进,可那样便也打草惊蛇。”
“我只能跟着那个被送去朱公公府上的孩子的轿子,那老东西,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还是人模狗样,这一出宫,就彻底放飞了。”
墨竹咬了咬牙,“怪我没用,虽然潜进了那阉人的府上,却被他府上的迷宫阵困了好半天。”
“等我找到那孩子的时候,他已经……谷道破裂而死。”
墨竹垂着头,在赵婉儿的坟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包。
是那个六岁小男孩的……墨竹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亲手埋的。
孟裳霓穿着一身素白,额头上戴着一条白色的抹额,只有一片桃花落在她身上,她的面容覆了一层冰,重重的看了那一大一小两个坟包。
心中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不远处,谢镇陵站在一棵桃树下,唐诺立在他的身后,“主上,您为什么不告诉孟娘子,为了能靠她近一些,您都搬去楚伯府隔壁了。”
那一夜也幸好他们正搬去楚伯府隔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镇陵,“有这个必要?”
唐诺一抹额头,“当然有必要了!”
“您做的事,不让孟娘子知道,她又如何能知道您的真心?”唐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谢镇陵眉头一蹙,“她根本都不拘泥这些小情小爱。”
甚至,在孟裳霓的心里,这些东西几乎不值一提。
他谢镇陵,顶多算孩子们的父亲。
“那是因为孟娘子被楚阳那个畜生伤透了!”唐诺道,“一个人的心都千疮百孔了,若没有超过百倍千倍的爱意滋润,又怎么能死灰复燃?”